子清自嘲地轻笑一声:“贤妃娘娘何时开始怀疑子清的?”
“五年前,”她淡淡道,“碧芜杖责你那晚,你的眼神,本宫难忘。那是经历过生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神。不同于坚毅,那是执念,偏执,黑暗的眼神……本宫就想,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小太监有这样的眼神。”
“娘娘调查我?”
“当然,你的过去,宋罂帮你完美地抹去了,他要利用你,自然要做到这一步。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些玩意,骗得过邢筝骗得过邢简,却骗不过本宫。”
她火红的裙角翻飞,蓦然转过身,一阵冷风冲来,刺痛了子清的下巴。
他垂眸,金色的枪尖,正不偏不倚抵住他的喉咙,划破他下颚清透的皮肤。
“除了扶邢筝上位外,一切大梁事务,不要做多余的。”
他阴翳的眼神往上,狠狠削过贤妃的脸,“娘娘这是在警告我?”
贤妃倏然一惊,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内力抵住她的枪尖,回力见,手腕竟被震得生疼。
咔嚓,贤妃娘娘新买的枪,自枪尖至枪身,裂开两条长缝。
此等内力,惊世骇俗。
“呵,你真够隐忍,简直……”她眯起眼睛,不敢置信地扫视他,“简直不是人。”
“娘娘过讲了,子清的武功,也不过能跟娘娘持平罢了。”
持平?他怕是能让她死无全尸。
正对峙间,对方忽收力,她茫然抬眼。
小太监垂下头,月光打下来,照得他清润透白,干净温润,人畜无害的模样,好似方才魔鬼般的眼神是她看错了。
“娘娘放心,”他淡淡道,“扶六殿下上位后……子清便离开大梁,再不踏入六殿下的生活半步。”
“你发誓。”
“子清发誓。”
“用何原卿的名义发誓!”
他沉默片刻,清浅的眸子里,竟蒙上一层凄凉:“我何原卿,发誓……”
门外,碧芜恭敬守着,她垂头,望见一只虫茧。
噗,虫茧下面探出一只小蝴蝶的头来。
碧芜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虫是蝴蝶的养料,还是虫变成了蝶?
虫和蝶,究竟是不是同一个灵魂呢。
贤宁宫一日复一日的生活又回来了。
子清默默打扫每一个角落,等待邢筝的归来。
他想起六殿下的信,还有六殿下的梦呓,那一句句质问他为什么不挽留,是不是不爱她了。
真拿她没办法……
边往六殿下寝宫的香炉里细致地放上上好沉香,他勾唇笑了:那就勉强在意一会吧。
邢筝回宫的那一天,子清换了一身青碧渐变的白衣,准备好马车在天京城城门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