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有底气的模样深深刺痛阮父的眼睛,让他有些口不择言,“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明明是个女人,性子却那么倔,你不能生,我只能找别的女人生,这有错嘛,你何必成天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旁的女人都能好好教养庶子,怎么就你不行?”
一句句质问出口,仿佛要将多年来的怨气一股脑倾吐出来。
阮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年,不止自己有怨,阮父同样有,只是他隐藏得极深,自己没有看出来罢了。
“就这样吧,给絮娘立女户,至于当年的事谁对谁错,过去那么多年,就不用争了。”
“你的嫁妆是几个孩子的。”阮父强调道,几个孩子,显然不仅指阮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更是指其他几个庶子。
阮氏险些被气笑了,“你阮家家大业大,还看得上我这点嫁妆吗?”
阮父要的哪里是嫁妆,是逼着她承认那几个庶子也是她的孩子,可她偏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儿子,也不会要别人的儿子。
两人不欢而散,阮氏只当阮父同意,开始准备立女户的一应事宜。
女户事关重大,阮父的质疑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女户同样有继承财产的权利,丑话说在前面,虽难看,却能够防患于未来。
而阮母则没把阮家的财产放在心上,她自己嫁妆丰厚,多年来钱生钱,攒下来不少,给两个女儿一部分,剩下的自己用到死也用不完,原本死后留给阮家人也没什么,可阮父一说,她偏就不愿意了。
阮母在阮府有一座专门的私库,专门存放她的嫁妆等物,与阮府公库分隔开,一向只归她自己打理,阮父不缺钱,倒没有打过她嫁妆的主意。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原先的嫁妆单子早已做不得准,很多东西用掉,还有新添进来的,长久没有盘点,如今清点起来,颇有些麻烦。
但总归有不少下人忙活,损坏的、丢失的划去,新增的登记上,一点点登记造册,还找到了不少年轻时的老东西,增了岁月的痕迹,让阮氏凭空多出许多感慨。
总归留不住,阮氏丝毫没有不舍得,估摸着留足够自己用的,其他全分给两个女儿。
阮柔估摸着,大概阮元娘七、自己三的比例,都是白来的,她自然没有不愿意。
倒是其他几个姨娘和庶子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跟闻见了腥味的猫一样,一股脑冒出来,好话说个不停,就想着阮氏手松能多漏出一两件。
时间有条不紊地流过,等私库整理得差不多,阮母到底得到了阮父的同意,两人一起去官衙给二女儿办下女户。
至此,阮柔的户籍独立出来,与阮府分开。
看着薄薄的户籍书,实在很难想象,区区一张纸就能决定她的命运,但好在,一切都截然不同。
阮柔抬眸看向上首,就听阮父问,“你是如何打算的,继续住在府里,还是出去另立门户。”
赤.裸裸的赶人,她还没回,就听阮氏道,“自然住在府里,她一个年轻女子,虽说立了女户,可又不是没有爹娘,怎么就要出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