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换亲三合一

当日下午,阮母在家焦急等待,及至天色微黑,终于等来了严媒婆。

瞧见那张喜笑颜开的脸,她心中一动。

果不其然,对方开口就是“成了”。

她忙给泡了杯糖水,严媒婆猛灌一口,诉说起自己的不容易,“哎呦,你是不知道,除了宋家婆娘,其他人都不同意,还是我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两百文聘礼,一文不少。”

阮母得了结果,方才装作一点不在意,冷哼道:“聘礼不少就行。”

严媒婆瞧不惯这幅模样,当即劝道:“我可跟你说,宋家不是非你家二娘不可,你别去外面瞎说,否则,退了婚,二娘怕是要一辈子留在家中当老姑娘。”

“那可不行,”阮母顿时急了,“家里哪有粮食养她。”

“那不就得了,”严媒婆摊手,“两百文虽然少了些,可你们把人养成这样,也没多费多少粮食嘛。”

这话阮母可就不乐意了,“她自己吃了不长个,我可没苛待她。”

严媒婆撇撇嘴,瞧二娘那瘦巴样,鬼都不信,但她没必要为此争执,继续苦口婆心劝,“明天宋家就来送聘礼,顺便算算婚期,估摸就在年后,这个年关你们好好养养,多长两斤肉,出门子也好看。”

“说的轻巧,哪里有好的给她吃。”

“那你们继续这么养,等嫁出去,就当没这个女儿,我估摸宋家也不乐意让你们来往。”

“她敢,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还能拦着不让孝敬亲爹娘。”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都没有叫闺女养娘家的道理。”

当下规矩,女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孝敬亲爹娘反而要婆家同意,故而乡下时常以赔钱货称呼,有良心的给几口粮食养大,赚一笔聘礼,家贫或者心狠的,溺死扔掉的比比皆是,也没人在意追究。

阮母显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因为她就是这样,娘家不疼,好容易嫁出来,几年都回不去一次,尤其生了儿子,就彻底当自己是阮家人,如今已经七八年没回去,别说孝敬,估摸哪天二老死了才会回去。

“行吧,吃好的没门,最多让她少干点活,这死丫头,最近还因为大娘的事有怨气,也是个没良心的。”

严媒婆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对了,二娘的嫁妆不指望有多少,好歹陪两个柜子,这东西也不费钱,别让人空着手出门。”

“哎,晓得。养这么个闺女,我可算是亏大了。”阮母拍着大腿,好似真的赔钱养女儿般。

严媒婆家条件还不错,自己四处说媒,到底能挣几个钱,也不似寻常人家看不起女儿,闻言偷偷撇嘴。

一通好说歹说,终于将人说动,眼看到了饭点,严媒婆识趣提出离开。

“天也不早,我就不留了,说的话你放在心上,下面三娘养的不错,你总不希望她有样学样,三个姐姐,但凡每个帮一点,平安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哎。”想起平安,阮母到底点头,也没留饭的意思,想想费了人家不少劲头,只能去鸡棚里摸了个鸡蛋,顺手塞进对方兜里。

严媒婆得了个鸡蛋,顿时眉开眼笑,只觉一下午的口水也不亏。

进了年关,新年一天比一天近。

阮母得到严媒婆的消息已是腊月二十,三天后,腊月二十四,小年刚过,宋家不甚欢喜的遣媒婆送上聘礼,东西不多,或者可以说很少。

铜钱两串合计两百文,阮母甫一见到就塞进了腰包,另有瓜果点心两份,其中一份点明了给二娘吃,阮母念着先头媒婆那些话,倒没有一味克扣。

还额外送来一尺布料,大红色鲜艳的紧,显然是用作喜服,惹得阮母又羡又妒。

羡自然是羡慕宋家即使娶一个不欢迎的儿媳,竟也舍得特意做一件喜服,不知家中到底有多少钱。

要知道,喜服不当吃不当喝,一辈子就穿这一天,故而大多数人家都不舍得花这个钱。

妒也是这一番,她当年出嫁的喜服靠借,轮到她的女儿大娘亦是借,若有这么一件,以后阮家女儿出嫁,都不用再找外人,是能代代传下去的好东西。

然而,宋家既然送来了,就代表新娘子要穿新喜服上门,如何也扣不下。

想到此,阮母忍不住一阵埋怨,送什么布料不好,偏要送大红色的过来。

殊不知,宋母为此也好生思虑过,就怕阮家贪了去,思来想去,只有喜服穿在身上瞒不住,且让人在屋里忙几日,也省得被阮母差使得团团转。

阮柔一见着这块布料就喜欢上了,当即上手,三两下裁撤成新衣模样,又在衣角、袖上用红色丝线绣了同样大红的牡丹花与鸳鸯。

赶在年前正好制出来,阮柔试了一下,衣服有些大,她是按照正常二八女子的身量做的,奈何她如今只十三四岁模样,穿上去就如小孩偷了大人的衣裳,瞧着实在不像样。

无奈,又将腰肢及袖摆处又压了一道线总算勉强像过得去。

期间,阮母又来说了些有的没的,大抵是想她到时候回门把衣服带回来,阮柔直接拒了,天底下都没有这个道理。

阮母不敢强迫,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年节事情逐渐多了起来,原本阮母只要居中指挥,自然有男人和几个闺女干活,用不着她操心。

然而今年赶的不巧,大女儿出了门子,二女儿即将出门,正在屋里养着,她能盯的只有三娘。

三娘却不是个好使唤的,平安愿意黏着这个姐姐,姐弟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倒叫阮母束手束脚。

倒不是舍不得孙子,而是家中一对公婆,别看老两口如今一副万事不管的清闲家翁样,实则人有孙万事足,若得罪了其宝贝孙子,该收拾还得收拾,她至今还记得婆婆的那些小手段,叫人吃尽苦头。

寒冬腊月,忙里忙外,愣是出了一身汗,心中渐生怨气。旁人都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她生了三个辛辛苦苦养大,最后竟一个都靠不住,不得不自己干,最后欲寻个人咒骂两句都不得。

阮家的年夜饭也着实寒酸,阮母抠搜,过年都没舍得割一斤猪肉,便只用年前铁家送的野兔野鸡做荤菜。

肉是有了,可没有猪肉熬的油,其他菜俱都干巴巴的,一屋子六个人吃饭,六个菜,且荤菜阮家的女孩是沾不得的,这是阮老婆子的铁律,其自有一套说辞,什么姑娘家不能馋嘴,要孝敬长辈之类,其实不过糊弄傻子。

阮柔可有可无吃过这一顿,囫囵填了个肚儿饱。

今个儿是大年夜,村中沾亲带故的互相拜访,坐下喝杯水、唠唠嗑,聊聊今年的收成和孩子,等到酉正(晚上八点),各回各家,洗洗就直接睡了。

当下没有必须守夜的习惯,无他,守夜总得点蜡烛、油灯,无论哪种都得花钱,故而大部分穷人家都是直接熄灯睡觉。至于祖宗们,多烧点纸钱上点香,也就够了。

村中习俗,开年头两天,什么事也不用做,也不兴开口骂人,便是饭菜都得吃除夕夜剩下的,寓意来年轻轻松松不用忙活。

由此,这个新年,阮柔过的前所未有的轻松,距离婚期越进,她心情就越发好。

可惜,直到大年初三大娘携着铁勇归家,一进门给人找不痛快。

“娘,我怎么听说二娘跟宋家定亲了,给了多少聘礼?”

阮母经过这几天早已想开,此时还能笑呵呵接话,“就是宋家瞧上了呗,两百文,也不错了。”

一时间,大娘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宋家上辈子给她的聘礼可远不止两百文,然而这辈子的铁家也只给了两百文,她好像胜了、又好像没有。

不过想到以后两人的结局,她又看得开了。

自觉作为长姐,她免不了叮嘱妹妹几句。

“那宋家非要让人读书,到头来也读不出个名堂,就是白费钱。二娘,你嫁过去一定要好好劝劝,只要不读书,有宋家那些家产在,以后也不用发愁。”

阮柔似笑非笑,“大姐,那你当初怎么不嫁过去多劝劝呢。”

大娘一噎,那也得劝得动啊,宋家人对功名的渴望哪是那么好打消的。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你们都有了婆家,我和你爹也算对得起你们。以后有空多回来,旁的不多说,以后多帮衬点平安,他也好给你们成撑腰。”

“唉。”大娘爽快应下,等铁勇当官,手里随便撒点出来都够阮家富贵一生。

阮柔则完全没应,她一向是人对她好、她加倍报答的性子,反之亦然,就阮家这样的,嫁出去后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对了,大娘,”阮母瞥了眼大女婿,压低声音问,“过年怎么没带只兔子回来。”

她刚瞅过,就拿了一包糖,一包花生,忒不值钱。

大娘顿时苦巴了脸,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说新婚那会儿她还为能管家欣喜,经过几个月的摧残,只觉这是一门苦差事,“娘,铁家日子也不好过,打来的野物都是要卖钱的,家里油盐米粮都要用钱买,根本没有多的。”

“先前可是你答应的。”阮母才不管这些,一个劲揪着女儿回门的承诺。

“我那时不是还不清楚吗。”铁家的粮□□打细算也只够吃到开春,粮食不够就只能靠熏肉撑着,哪敢往外送。

见没了好处,阮母的好脸色顿时没了,“行了,大过年的,我也不骂你。家里没肉,待会我就不留饭了。”

眼下之意竟然是要直接赶他们走,大娘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你也就看眼前,不吃就不吃,我还不稀罕。”说着果真拉上铁勇走了。

母女俩闹了个不欢而散。

阮家形单影只,也没个亲近的亲戚,阮母更是多年没回过娘家,更别说走动,大娘走后家里再无人上门,阮母还乐得自在,丝毫不介意。

清闲之余,阮柔清点了属于自己的嫁妆,说嫁妆着实寒碜,拢共就两个小柜子,用山上最普通的木头打的,里面装着几身旧衣裳,俱是打了很多补丁的,手头没钱,她又做了三双鞋垫,当做入门给宋家的见面礼,除此之外,便是一个铜板都无。

要说最值钱的,还是宋家给的布料做的这身新衣,不止是布料值钱,还因为这件衣服由她亲手所制,自带了系统所说的属性。

阮柔将衣服穿在身上,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白色透明小字浮现在眼前,“幸运+2”,不知具体有何作用,但肯定不是坏事。

同样是亲自动手,她在阮家做其他东西却都没有这个属性,包括刚做好的三双鞋垫,不知是何缘故,她想多实验一番,奈何手头没有东西,只能等去了宋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