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

也负嘉岁 咬枝绿 2245 字 5个月前

他说着。

眼神动作都带着不可驳抗的锐意,将祁嘉穗偏过去的脸以一种温和又固执的力道扳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不容拒绝地,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泪,沉默不语地擦。

好像只要他能弄干净,就会有一个如他所愿的结果。

随后连声音都是这样的。

“过去的事情悔也不可救,你如果觉得难堪,我再也不提,嘉穗,我会弥补你的,我可以做一切事情去弥补,但分手不行。”

祁嘉穗原本惊愕地看着他,后来慢慢冷静下去,反倒溢出一声荒唐低笑。

“为什么不行?一开始不就是说好,因为开心才在一起,现在我觉得不开心了,难道我不可以离开你吗?还是说,这是你单方面操控的游戏,我连叫停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祁嘉穗说离开他、说叫停,陈净野脑子那根叫冷静的弦顷刻崩断,就像牌桌上无注可跟的赌徒,管你还有什么底牌,你都要出局了。

“祁嘉穗!继续留在我身边,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游戏?你觉得我们这三年就是游戏?我最开始爱不爱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我现在爱你还重要吗!”

他按着她的肩,几乎咬牙切齿,想要把这些话粗暴地灌进她的脑子里。

“对啊。”

但她只是望着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然后目睹他的愕然与惶恐,乘百十倍地在脸上放大,仿佛他高大沉默的身躯里正逢灭顶之灾。

为什么不重要呢?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以为自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喜欢,怎么会在被一次次怠慢的时候,还觉得能和陈净野恋爱的自己有多么幸运。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那时候到底有多喜欢他,喜欢到眼瞎耳聋。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一场白日梦,毁了她这三年来对爱情最后的憧憬和期待,甚至这所谓的旁人告知的真相,都不能称之为打击。

因为他伤她,又何止这一次呢。

不过是风雨飘摇的老房子,天不顾惜,屡屡受着坏天气,慢慢砖腐瓦烂,最终一场薄薄春雨,也叫她坍作一片废土尘埃罢了。

大抵日后说与人听,这三五年的轰轰烈烈,还能自评一句“也是活该”聊作慰藉。

自然知道自己蠢,但不免自怜,觉得这蠢啊,太情有可原。

当有一道光忽然出现,不偏不倚,就照在你身上,学了多少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没用。

纵然凡桃俗李,可又有谁会舍得去怀疑,平庸如自己,其实根本不配被爱呢?

嘉穗离开la那天,是一个一如往常的好天气,陈净野一直开车跟在出租车后面,到了机场,她从司机手上接过行李袋,道了声谢。

他在马路对面,手里一根烟,一直没点。

有一瞬称不上对视的对视,她能感觉到他黑色帽檐下的目光比这日光都烫。

那些情绪在他眼睛里,沉默地沸。

试图穿透某种介质,却最终消融在这异国无边浩渺的碧海蓝天里。

嘉穗从舷窗朝下看去。

这夏,真盛大。

第一次见陈净野,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夏,浓荫蔽日,那时候的祁嘉穗天真烂漫。

——end——

作者有话要说:弥山亘野,莫负嘉岁。

微博:@咬枝绿

下本:《独你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