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对浴红衣(四)

她伤得体无全肤,绝望之下,顾云秋惨然一笑,只恨去,偏偏身后那一缕蓄势待发的凛冽杀机,让他不敢有丝毫动作,内外交迫之下,当真是生不如死。

青萍听周云讲了十年前的种种往事,只觉疑团重重,目光忍不住落到了顾云秋身上,这个男子处境如此窘迫之下,还冒着身份泄漏的危险替周云接下了乔长陵这一战,怎么看也不像是背情负义之人,心思一转,抬头向杨宁问道:“你说过顾云秋身上有积年旧伤,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么?”

她这个问题一出口,被点了穴道却还能开口说话的宋云武忍不住冷笑道:“这位小姐,你莫非是将他当成了神仙么。一个人受了内伤,若是经久不愈,伤势反复发作变化,就是扁鹊在世,也没有办法准确判断受伤的时间。”

青萍柳眉一竖,还未出言叱责,杨宁已经眸光一冷,遥遥一掌虚拍,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响过。宋云武的半张面孔霎时多了五道指痕,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宋云武眼眦欲裂,额头上青筋迸现。咽喉里面咕咕作响,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淤血来,里面还夹杂着两颗断牙,然后他的面色便由愤怒变成了无比的恐惧。隔空发掌的绝招并没有将他彻底吓住。让他如此惊恐的是杨宁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睛,这一巴掌如此沉重,若是旁人多半眼中会有怒色或者嘲弄,甚至还会有得意之色。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觉杨宁的目光有丝毫波动,始终是无悲无喜。漠然冰冷得宛若亘古不变地苍穹。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堂堂的左手神剑,青城掌门的爱子。这样的身份在这个人眼中只怕分文不值。狂妄自大地人若是遇见了真正的天敌,往往会变得无比怯懦,宋云武再也不敢吐出一个字的抱怨,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避开了那双仿佛可以透穿自己肺腑的利眼。

见宋云武还知道几分深浅,杨宁冷冷一晒,不再理会他,这才回答青萍地问题道:“顾云秋是被第九层的降魔功所伤,大约是十年之前,时间偏差不会超过一个月,算来正是周真人所说顾云秋失踪的时间。”

周云闻言面露疑虑之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降魔功是青城不传绝学,青城上下在十年前能够将降魔功练到第九层的只有掌门一人,只是直到我清醒两月之后,掌门人才破关而出,在那之前根本不可能有人用第九层降魔功重伤了顾云秋。莫非是掌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下山寻到顾云秋,将他打成重伤么,只是为何不让我知道此事,我当时已经在三清祖师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顾云秋这个贼子杀死,若是我知道,一定不会让这贼子逍遥了这么多年。”

杨宁冷冷瞥了周云一眼,淡淡道:“青城派地降魔功历来只传嫡系弟子,而且传男不传女,第九层降魔功更是只有掌门和各大长老可以参修,如果十年前当真只有你们的掌门人正在修炼第九层降魔功,那么打伤顾云秋的就一定是他了。从顾云秋地伤势上来看,伤他之人内力雄浑,刚柔兼济,一掌便震伤了顾云秋地全身经脉,这正是降魔功第八层练到炉火纯青地特点,可是顾云秋虽然百脉俱伤,却没有一处经脉断裂损毁,又说明此人的内功已经到了柔极胜刚地境界,才能伤而不断,若即若离,显然第九层降魔功已经初窥门径。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们的掌门这十年来内功是否迟滞不前,始终难以达到无有无间的境界,这多半是他十年前不顾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强行破关而出,以致延误了参修第九层心法的最佳时机,这才导致日后练功事倍功半,难有精进的结果。”

周云陷入了沉思,她是女子之身,降魔功根本不曾修习,自然不知道掌门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只是她爹爹是在七年前开始参修第九层降魔功心法的,两年前却已经隐隐和掌门不相上下,莫非真如这少年所说,十年前掌门隐瞒众人破关而出,暗中寻找到自己和顾云秋,将顾云秋打成重伤么?

感觉到周云心神悸动,宋云武只觉得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都要在今日失去,也顾不得对杨宁的恐惧,大声辩驳道:“你胡说八道,青城上下谁不知道十年前他们两人私奔之时,家父正在青城后山白云洞闭关修炼降魔功第九层心法,直到一年之后才开关而出,怎可能到那穷乡僻壤去追缉顾云秋和周师妹,习武之人谁不是将武功看得比性命还重,岂会为了一个失节的未来儿媳舍弃成为绝顶高手的唯一机会?再说我与周师妹的婚事早已下过媒聘,家父若当真出山找到他们两人,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一掌将诱拐周师妹私奔的顾云秋打死,然后再将周师妹带回山上与我完婚,何需藏头漏尾,暗中逼走顾云秋呢?阁下武功虽然高明。却未必能

天下武功,你若想凭着信口胡说诬蔑家父清名,宋某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