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放手,如果离开(3

青山湿遍 梅子黄时雨 631 字 2022-09-12

他母亲要她断得干净,那么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算从此之后他恨她,她也无法选择。两个人终究是要离别的,就算能拖,可又能拖多久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走或留,都只是痛苦。更何况走和留,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了,命运在他们相遇的最初就注定了这一切。

段旭磊眼睛里的火苗渐渐地灭掉了,唯觉心脏一点点地开始钝痛了起来,渗透到了骨髓最深处。猛地用力,毫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将身上的配枪拔了出来,指着她的头,目光森然,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赫连靖琪,我要杀了你!”

赫连靖琪终是抬了眼,定定地凝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凄楚的笑:“段旭磊,你杀了我吧。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杀我呢?那孩子,也是你不要的。你说我父亲派人刺杀你父亲。但你呢?你又做过什么呢?你不一样派人刺杀我大哥吗?当年在安阳,我大哥身中数枪,不也差一点丧命吗?”

段旭磊狂乱得不能自已,怒道:“可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当初若不派人刺杀赫连靖风,怕南部早就让他一鼓作气攻下来了。

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可这些恩怨他又如何解释得清楚。赫连靖琪匍匐在地毯上,还是笑,低垂的眼眸深处满是他瞧不见的凄楚伤痛:“是的,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我不想要他罢了。”

段旭磊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眼里已经泛红。左手似不受控制般一巴掌甩了上去,力道之大,让她脸上立刻现出了红红的五个手指痕迹,嘴角血迹蜿蜒。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一朵狂风暴雨摧残后的海棠花,悄然垂地,委顿不堪。

段旭磊心一抽,猛地移开枪,对着窗边的梳妆台,“砰砰砰”地连开了几枪。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没有人敢进卧室里。李副官焦急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参谋长?”段旭磊怒吼道:“给我守在外头,任何人不许进来。”李介载听到他的声音,顿觉松了一口气。马上招手将随从叫了过来,低身吩咐道:“快去请司令和老夫人。”

室内极静,他的呼吸声又急又重,似一头发怒的巨兽。赫连靖琪还是保持着起初摔倒的姿势,连眉目也未曾牵动过。而段旭磊,站在那里,握枪的右手低垂在侧。他怔怔地望着她,一步一步后退。

两人其实不过短短数步的距离,但彼此却知道,这短短的几步,似有人用利剑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无形鸿沟,这般近,却又那般远。他们再也跨不过去了!

很快,门口传来了楚璧竹的声音,沉稳的语调不怒而威:“磊儿,给娘开门。”段旭磊慢慢冷静了下来,没有再看她一眼,决然地转身离去。“啪”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冷喝道:“给我安排几个人在这里好好守着。”

隔了门,楚璧竹的声音隐约地传了过来:“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动刀动枪?人家是一个弱女子……你真是的!怎么可这般欺负人家,我瞧着也心疼得紧!”

赫连靖琪缓缓地笑了出来,凄苦无比。原来演技最好的还是段老夫人啊!轻合上眼,泪扑簌簌地坠落在地毯上,一颗又一颗!

她知道他与她之间,自此一刻,便成了永别。断了前尘往事,纵然相逢,也只是未识。他与她终究难敌紫陌红尘的宿命……

段旭磊举着酒杯,仰首饮尽。又倒了满满一杯,他昏昏沉沉地望着酒杯里头紫红色的魅惑液体,一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