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人心难测车中藏人

林平之说道:“现下说与你知,也已是不相干的事情了。那日在福州城中,嵩山派的两人抢了那袈裟去。那两人又给令狐冲杀死,袈裟自然是令狐冲得了去。

可是当时他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之际,也只有你妈妈和你爹爹才能接触到他。但是袈裟却已不知去向,那又能到哪里去了?袈裟既不在令狐冲身上,定然是给你爹娘取了去!

所以自从福州回到华山,我便潜心默察,你爹爹掩饰得也是真好,竟然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你爹爹那时得了病,当然,谁也不知道的是,他是一见到袈裟上的《辟邪剑谱》之后,便立即拔剑自宫练剑所致。

旅途之中众人聚居,我自是不敢去窥探你父母的动静。但是一回到华山,我便每晚都躲在你爹娘卧室之侧的悬崖上,要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之中,查知剑谱的所在!”

岳灵珊说道:“你确定每天晚上,都躲在那悬崖峭壁之上,偷听我父母房间内的谈话吗?”

林平之说道:“正是!”

只听得岳灵珊叹息道:“你可是真有毅力啊!”

林平之说道:“为报大仇,我不得不如此啊!”

岳灵珊低声应道:“是,你的确是很有毅力!”岳灵珊心内翻滚,自己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林平之会每日都会如此去做,那么他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人与人相互了解,真的是那么难吗?

林平之说道:“我接连听了十几晚,都没听到什么异状。有一天晚上,听得你妈妈说道:‘师哥,我觉得你近来神色不对,是不是练那紫霞神功有些儿麻烦?可别太求精进,惹出乱子来。’

你爹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啊,我练功顺利得很。’你妈道:‘你别瞒我,为什么你近来说话的嗓子变了,又尖又高,倒像女人似的。’你爹道:‘胡说八道!我说话向来就是这样的。’我听得他说这句话,嗓声就尖得很,确像是个女子在大发脾气。

你妈道:‘还说没变?你一生之中,就从来没对我这样说过话。我俩夫妇多年,你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事,何以瞒我?’你爹道:‘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嗯,嵩山之会不远,左冷禅意图吞并四派,其心昭然若揭。我为此烦心,那也是有的。’

你妈道:‘我看还不止于此。’你爹又生气了,尖声道:‘你便是瞎疑心,此外更有什么?’你妈道:‘我说了出来,你可别发火。我知道你是冤枉了冲儿。’你爹道:‘冲儿?他和魔教中人来往,和魔教那个姓任的姑娘结下私情,天下皆知,有什么冤枉他的?

你妈说道:‘他和魔教中人结交,自是没冤枉他。我说你冤枉他偷了平儿的《辟邪剑谱》。’你爹道:‘难道剑谱不是他偷的?他剑术突飞猛进,比你比我还要高明,你又不是没见过?’

你妈道:‘那定是他另有际遇。我断定他决计没拿《辟邪剑谱》。冲儿任性胡闹,不听你我的教训,那是有的。但他自小光明磊落,决不做偷偷摸摸的事。自从珊儿跟平儿要好,将他撇下之后,他这等傲性之人,便是平儿双手将剑谱奉送给他,他也决计不会收的!

你爹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说,咱们将令狐冲这小子逐出门墙,你倒似好生后悔。’你妈道:‘他犯了门规,你执行祖训,清理门户,无人可以非议。但你说他结交左道,罪名已经够了,何必再冤枉他偷盗剑谱?其实你比我还明白得多。你明知他没拿平儿的《辟邪剑谱》。’

你爹叫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妈妈缓缓地道:‘你自然知道,只因为这部剑谱,是你取了去的。’你爹怒声吼叫:‘你……你说……是我……’但只说了几个字,突然住口。

你妈声音十分平静说道:‘那日冲儿受伤昏迷,我为他止血治伤之时,见到他身上有件袈裟,写满了字,似乎是剑法之类。第二次给他换药,那件袈裟已经不见了,其时冲儿仍昏迷未醒。这段时候之中,除了你我二人,并无别人进房。这件袈裟可不是我拿的。’”

岳灵珊哽咽说道:“我爹爹……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