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茫然地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甜滋滋的味道给包围了。
“冯叔,”冯楚英坐回轮椅,轱辘到门边叫冯管家。
“哎,小王爷要休息啦?”
“给他弄个房间,豆豆陪我回去就行。”
“哎好嘞,房间早就准备好啦,就在云谷主隔壁。”
冯管家笑眯眯地领着宋凌走了,穿着夜行衣的冯豆豆像只灵活的黑猫从屋顶上翻下来,一脸不高兴地推着冯楚英的轮椅往另一边走。
夜已经很深了,就连后院的“将军”们都没了动静,宋凌攥着手里的小白瓷罐,却无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吵得慌。
冯豆豆气鼓鼓地走了一路,冯楚英叹气:“又怎么了小祖宗?”
“我就不明白了,”冯豆豆气急败坏,“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宋将军您的身份呢?宋将军为了您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您怎么还如此防备着他?”
冯楚英失笑,好一会儿才道:“不是防备他。”
“反正您就是不信任他!”
进了屋,关上门,冯楚英才道:“咱们这是欺君之罪啊,我有老太君的御赐龙头拐杖保命,他有什么?”
“他是当今圣上的表哥哎,西京道都是他打下来的!”
“那你说说,他这么大本事,谁能给他下毒呢?”
冯豆豆骤然顿住,她又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您、您是说、是、是皇——”
冯楚英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冯豆豆眼睛都红了:“可是,可是西京道——”
“别提西京道了,”冯楚英声音里带着某种清醒的冷意,“为将者,最忌讳反复提及曾经的功勋。你要知道,对宋凌来说,西京道是荣耀,可对皇室来说,西京道是耻辱。”
二十多年前,中原皇室丢了西京道,朝廷屈辱南迁,这是整个民族的奇耻大辱,更是当今圣上祖辈、父辈的耻辱,这份耻辱甚至在他们的谥号里都刻下了痕迹。
神宗,宁宗。
这是前两任皇帝的谥号,神宗丢失了西京道,代表着功业不足,宁宗苟且偷生于临安,意为过于懦弱。
而终结这份耻辱的,不是皇室正统,反而是公主与和尚生下的这个无名无分的野孩子。
看起来荣宠无限,但背地里,宋凌的身份处境,和她这个冒牌的异姓小王爷,一样的尴尬。
“他少知道一分,便少一分的危险,现在他至少还能活到三十岁,若是有幸找到解药,好好活下去也未可知,若是牵扯进咱们的事儿里,以他的性格,定会不顾一切帮我们,咱们大不了往林子里一钻,活命不成问题,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