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走在最前方的西胡骑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澄白如练的光华自下而来,先是斩下他坐骑的头颅,很快他自己的脑袋也冲天而起。

离得近的两名骑兵骤闻变故,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被挑飞头颅。

混乱终于蔓延开去,悍勇的草原骑兵无人退缩,然而待他们看清对手,亦不免有些惊诧。

对方仅有一人。

惊诧的表情很快变成狰狞,他们要把这个大胆到孤身挑战草原勇士的年轻人生生剥皮,再往他的头颅里灌注水银。

北洛对他们的念头全然不知,就算知道也多半只是报以冷笑。

太岁仍旧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而实际上这已经是它今晚斩下的第四十颗人头了,青黑剑身在月下泛着幽光,上的纹路则愈发狞厉。

突如其来的一箭,直取咽喉。北洛及时下腰躲过这致命一箭,但呼吸难以避免地凝滞一瞬。

一抹刀光趁虚而入。

北洛懊恼地闭了闭眼,终于换上第二口气,他不闪不避迎向那道刀光,悍然一副以命换命的姿态。

刀刃卷起的罡风划破北洛覆面的面具,然而太岁比它更快。

北洛一剑斩下这颗脑袋,未做丝毫停顿地扭过身,借助转身时的一瞬惯性掷出手中太岁。

正中后心。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

北洛没有急着去拾太岁,而是随手撕下破损的假面,底下白皙俊秀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气息并未平复的潮红,他眯起眼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寂静山岗,唇角似笑非笑。

东边的天际这时蓦然现出一缕玫瑰色的霞光。

漫长的一晚,天终于亮了。

小黑在一旁舔着草叶上的白霜,而北洛倚在一棵枯木下稍作休憩,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打开,目光比初生的晨曦更加柔和。

那是玄戈前些日子给他寄的信,北洛早已读过,每当他觉得疲倦时,就会再看一遍。

信上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多是寻常闲话。只是针对北洛上一封信质问的,把他当做诱饵的事有了回应。

他说他对北洛的所有指责皆供认不讳,但随后又加了句:“但是弟弟,对我来说,你不是达成目的的工具,你就是目的本身。”

天色阴沉,落叶呼啸着打旋而下。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