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玄衣,阖目徐行,步如孤松,峻直从容。
剑折有寸利,玉坠无瓦声。
纵然晋国公再不喜此人,也不由在心底赞一句风骨神俊。
北洛在身旁人的提示下驻足。
晋国公却未停步。
擦肩而过。
“殿下可想效那董家子,名列佞幸传?”
董家有子名圣卿,以色惑君,董家全靠他一人得势,乃前朝有名的佞臣。死后自然被秋后算账,诛全族、名列史书佞幸传中,遗骂千古。
北洛闻言不语,听着晋国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侧身转头,状似目送。
对一个将死之人,确实不必多费口舌。
但对一个赴死之人,还是留有了一分尊重。
至于他临别一语,北洛全然不放在心上。
北洛进屋之后,屋内其余人皆识趣退下。
玄戈牵过他的手来,进休息用的偏殿坐下,半是欣喜半是责怪道:“感了风寒,不在府里好好休息,乱跑什么?我原本忙完这阵就去见你了。”
没料北洛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玄戈微怔:“怎么?”
北洛轻哼了一声:“小爷和你一般大,至多比你晚一刻钟罢了,别老拿我当小孩子。”
玄戈眉梢一挑,转身命人温一壶黄酒送上来。
待内侍将酒呈上,上好的会稽山黄酒,酒液在碧玉酒盏中漾出温润的琥珀色泽。
玄戈问道:“喝不喝?”
北洛默然片刻,方道:“这是陷阱,你不会让我喝的。”
玄戈失笑,温言道:“就半杯暖暖身子,多了也不会令你喝。”
北洛这才就着哥哥的手饮了半钟。
咽下滋味甘苦的酒液,北洛顺势靠在他哥身上问道:“你接下来会如何处置刘家?”
玄戈淡然地放下酒杯:“做你之前没忍心做的事情。至于刘可杰……”
帝王轻轻眯了眯眼,方继续道:“你知道他一开始不是来找的我,而是先去的王府吗?”
“后来才知晓的。”北洛坐直了身子,讪讪道,“这是我的错,一直没给府里立规矩。由着那帮子下人胡来,这次竟会因为懒得通传就将他拦在门外,下回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没法没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