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刚才问话的人吧？或许不是人，是鬼神什么的？魏无羡想着，却没有丝毫开口询问的欲望。是谁又如何，他连自己当下是谁，将要如何都不关心，何况其他。

整个空间内，除了两扇拱门透出的光亮，其余皆是漆黑一片，魏无羡的目光无可落之处，便也自然而然地打量起对面的背影。须臾，那人，姑且先称作人吧，缓缓转过身形，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望向魏无羡。

“嘶。”魏无羡倒吸一口冷气。那人周身环绕的冰凉肃杀之气太盛，连他这个鬼魂都被冻得扛不住。苍白到透明的面庞上，一双半睁的凤目格外夺目。鼻梁高挺，嘴唇殷红。脸型棱角分明却又张弛有度，剑眉入鬓，眉眼风流。魏无羡禁不住心底暗喝一声，俊。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极好，几乎可以和他并立。这副样貌，算上魏无羡上辈子所见全部，基本上能跟他并列第二吧，也就稍稍逊色于姑苏那个小古板。

姑苏？那人？魏无羡瞬间脑中闪回不夜天城那人提着避尘第一个对他动手。然后呢？他身上的洞有几个是那把名剑戳的？没有印象了。还以为那人对自己多少会有点儿不同，即使不喜欢，至少有些同窗的怀念吧，真是够自作多情的了。现下居然又不知廉耻地想起人家，魏无羡，你着实是做人做鬼都可笑到无可救药。思及此，不禁无奈自嘲地笑出声来。

“呦？心情不错？”对面的俊朗男子，挑了挑眉，颇为玩味地问道。

魏无羡生前虽顽劣，但礼数周全，并不跋扈，世家公子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虽然对于任何问题都无甚兴致回复，但沉默不语，显然不合礼数。思索片刻，如实回道：“无甚心情。”

“哦？难道是睡太久睡傻啦？那可就不好玩喽。”俊朗男子右手食指拇指对起，凌空弹了两下，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睡？久？那我是人是鬼？”许是长久未用头脑生锈，魏无羡有些理不清头绪，其实本没有什么必须弄明白的欲望，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中所想嘟囔了出来。

“你啊，非人非鬼。百鬼反噬，本应身魂俱碎，泯灭天地间。不过……”如坠星河的凤目微阖，挑衅般的看着魏无羡，将话头停在这里。

被吊着的感觉，纵是再无欲无求，也很不爽。魏无羡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

“你这个人间鬼王，借了本王那么多尸兵鬼将，是不是该说个谢字啊。”俊朗语意冷淡，似嗔似嘲。

“你是鬼王？”魏无羡有些意外，这传说中的地狱阎罗居然生得这副好模样。若是知道世人画像中将其描绘得如何青面獠牙，该是会被气吐血吧。

“嗯，如假包换。”鬼王眨了眨眼，回道。这鬼王一副冷峻秀美的样貌，性子倒是跟魏无羡有几分相似。

“唉，那我这是在地府？”事已至此，不论是人是鬼，总是需得弄个明白，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魏无羡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非也。本王说过你非人非鬼，自然不在地府。此处是本王法术所成幻境，你的魂魄是本王拼回来的，肉身是本王重塑的。”鬼王伸手一点，给自己幻了把檀木椅子坐了下去，好整以暇地盯着魏无羡。像是打量着捕兽夹里的猎物，又像是琢磨着什么稀有的物件。

“阁下很闲？”自己一个遭百鬼反噬的早夭之人，何德何能，需要堂堂鬼王这么费心思。魏无羡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