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的血从干枯的肌肉里再次被粗暴的动作挤出来,在地上滴滴答答汇聚成粘稠的一小滩。

神宫寺泉站立在那里, 浑身都在惊惧地颤栗。

他现在就像个稚嫩的孩子, 被护佑在长辈的羽翼下面, 忽然间从缝隙里窥见了狰狞的世界, 巨大的颠覆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沉湎于过去的幻梦里, 在汹涌而至的浪潮中颠簸流离。

太刀在墙上钉得很牢固,嵌在上面的怪物只能硬生生从刀柄处向外脱离,“啵”的一声轻响, 如同橡胶皮塞被拔出,脱离了桎梏的怪物活动了一番手脚,从地上爬起来,视线在一边昏迷的髭切和前方神智混乱的神宫寺泉身上逡巡了几遍。

在看到髭切的时候,他隐隐有些忌惮地迅速移开了目光。

在垂落的绀蓝色大袖下,修长的右手笼上了一层雾气,光影在扭曲,从指尖到手腕,一只漆黑的骨爪挣脱皮肉生长出来,蓝黑的鬼火跳动在森森白骨上,腐烂的味道弥漫开来。

他有些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手的变化,锋利的骨爪上,边缘闪着不详的暗紫色锐光。

这样的腐朽还在继续,沿着手臂攀爬上去,在那张绮丽的脸上,生出狰狞的骨刺和覆面的骨甲。

他将跃跃欲试的视线移向了面前站立不动的人类。

神宫寺泉还在回忆的战场里狂奔,一只又一只滚烫灼热的手接过他,在硝烟和鲜血弥漫的天穹下奔跑。

他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片沸腾死的烫热,那块被抱着的皮肤如同有火焰在烧,沿着神经一路烧上他的大脑,疼得他全身颤栗。

怎么会这么痛啊。

怎么会这么烫啊。

痛得他喊叫不出。

烫得他喉咙干裂。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们啊!

孩子的心脏在发出悲恸的呼号,贴着他柔软黑发的呼吸悠长平稳,还在轻快地笑:“哟,以后我不在的话,就不用喝药了,听起来真是一件好事情啊对不对?不过……好好……勇敢……如果太……忘记……”

他后面的话就像是信号不良一样,被割裂成断断续续的片段,神宫寺泉焦灼地睁大了眼睛,努力想去捕捉流散在风里的只言片语。

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听不见?

怎么会听不见?

怎么能听不见!

“药研殿!快点!传送阵要被切断了!”

他想问一问,嘴巴还没有张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被抛进一片颜色单薄的银光里,一个漩涡裹挟了他,外面的人在飞快地远去,他努力伸手去够他们,只抓到一片冷寒的薄暮下的余温。

他带着满手的血腥气味,降落在人来人往的平和广场上。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