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一阵白雾飘到她面前,将这些模糊掩盖。

当白雾散去,眼前站着当年教导她的教习。

看秦宜生的眼神惋惜又同情。

【宜生,教习知道你确实很用功,但有时候只有用功是没用的。尤其是修真一途。】

【天赋比别人差一点,就代表你往上走的每一步都会差一点。这一点那一点,也许等你辛苦半生抬头看时,才发现当初和你同时出发的天赋者,早就变成你遥不可及的星辰了。】

【教习很欣赏你的韧劲,但再有韧劲也总有人衰力竭时。既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何不早做打算?闻花城的灵植铺缺一名种植师,不如教习举荐你如何?】

【千万不要像半亩园的潭师弟,一辈子都蹉跎在种植灵植上,最后老死。】

不是这样的。

面无表情的秦宜生眼神松动,她神情微微困惑。

教习说得对,但是……但是她不觉得对。

哪里不对呢?

秦宜生还没想明白,白雾再次将她包裹。

等白雾散去,秦宜生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个昏暗破败的房间内。

而她的面前是一张简陋的床榻,上面躺着干瘪消瘦,满脸布满老人斑的老者。

秦宜生认识他。这是那位即将老死的潭师弟。

自己是他生前见的最后一人。

白发苍苍,满脸松皮的潭师弟歪着头瞪着站在床边的秦宜生。

眼神悲愤不甘。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的修行了,为什么到死依旧是个凡人。

【师、师姐,我想……想活。我还想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老者回光返照,突然伸手抓住秦宜生的手腕,捏得紧紧的。

【他们会笑话我吧?笑话我不肯认命,死皮赖脸的就要待在这儿。哪怕当个种植灵草的杂役弟子也不肯回去。】

【我、我现在快死了。我到死都是凡人。师姐,你说我到死都是凡人……是不是、是不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嘲讽?是不是连老天都在说我是个笑话?】

【我是笑话吗?我……我是不是……】

老者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油尽灯枯,还未出口的话以后也再出不了口。

秦宜生依旧被不知名的外力桎梏在原处动弹不得,但她刚才被老者抓握的手腕却传来痛感。

像被灼烫后的痛感。

秦宜生眉头紧皱,手慢慢挣脱桎梏,握紧成拳。

她长了长嘴,喉咙里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不是。不是笑话!

眼前景象被搅动涣散,再聚拢时老者已经不见,换成那只浑身颤抖的灵鸟。

它的眼睛半合,眼看着就要死了。

但是每当秦宜生觉得它下一秒就要死去时,灵鸟又会剧烈的弹动一下。

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向外界证明它还活着,它还有救。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它也会挣扎到最后。

……对。

这也是她一直在做的!

秦宜生猛的一抬眼,眼眸清明冲淡混沌。

一直笼罩在她周围的白雾突然被风吹散,周遭景象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秦宜生发现自己一直站在一片灵植地里。

脚下的路只有一条细细长长的田坎,弯弯曲曲的没有尽头。不知通往哪里。

反而是身后的路平坦宽敞,一看就让人感到安心。

秦宜生看看身后,再看看身前。突然便笑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曾经的那些人。

“我承认我的愚笨,我也接受修行一生也许一事无成的结果。但,路是我的。如果我不能走我想走的路,那我才会变成笑话!”

秦宜生收回视线,看向眼前广袤无边的灵植地,“这田坎能走,但不代表只有田坎是路!”

“我的脚所踩之地,便是路!”

秦宜生大声说完,跳进灵植地中。

突然!狂风席地而起,无数草屑叶片被吹到空中,一颗绿豆大小的莹莹绿光夹杂其中,半点儿不显眼。

但它快速避开草屑,躲过叶片,冲向秦宜生。瞬间没入她的身体不见。

苏拂衣站在一旁,看着炼丹炉内不断溢出,萦绕在周围的药雾,正以极快的速度被反吸回炼丹炉内!

当最后一缕药雾回到炼丹炉里,蓝色的火焰瞬间转变成无色焰!

秦宜生猛的睁开眼睛,双手飞快拈决,运转体内最后的灵气催动炼丹炉!

半刻钟后,红光从炼丹炉缝隙穿透而出!将秦宜生的脸映得艳丽动人。

秦宜生心里一松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力竭,膝盖软就往炼丹炉倒去。

还好苏拂衣一直在一旁盯着,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重新提溜起来。

接触瞬间,一颗绿豆大小的荧光从秦宜生体内冲出,没入苏拂衣手心不见。

“诶?”苏拂衣一怔。

“拂衣师妹,多、多谢。”秦宜生勉力站好。

苏拂衣回神,确定她站稳后松手,“宜生师姐,可以开炉了。”

秦宜生点点头,强压内心激动,抖着手打开炼丹炉。

炉门打开瞬间,更多的红光倾泻而出,将一丈内的所有物件都照得通红。

但这抹红不仅不让人感到燥热,甚至觉得温暖。

就像寒冷的冬日里,发着温暖红光的小暖炉一样。

如果细观,还会发现里面夹杂着极其少量的点点碎金浮动

丹……成了?!

秦宜生来不及等红光消失,急切的伸手进炉里,当手指指尖触碰到的不是记忆里熟悉的触感时,她脸煞白。

里面不是圆滚滚的丹药,而是……丹泥?

黝黑发亮的泥状物刚够糊平碗底。

明明刚从炼丹炉倒出来却冰凉凉的,而且没有一点味道。

没有药味,也没有炼制坏掉的药糊味,什么都没有。

“这是失败了?”秦宜生盯着碗里的东西问苏拂衣,“师妹,不死回春丹是这样的?”

“唔……”苏拂衣她蹲在那儿盯着丹泥半响,抬头看向秦宜生,“我也没见过。”

“啊?”秦宜生张嘴,显得呆呆的。

“我知道炼制需要什么材料,每一步的炼制过程,但是我没见过成品。也没自己炼过。”苏拂衣理直气壮。

毕竟她上辈子是个剑修。

而且是个炼丹技术只停留在如何精致运用灵火的剑修。

笑死,一个连最基础的五行丸都没炼成过的人,配碰这种高级丹药吗?

秦宜生想起苏拂衣炼个黑枣丸都能炸炉,突然觉得苏拂衣说得很有道理。

我所踩之地便是路。

秦宜生盯着碗里的药泥,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开口,“我们试试?”

她的声音虽小却坚定。

“好不容易炼出来,先用了再说?”

苏拂衣挑眉,回秦宜生一个“很有道理”的表情。

“走!回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