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广袤天地间,入目具是玉石,翡色如山连绵不绝。

玉山之间,有一桌案,身着蓝衫的少年趴在岸上。

他不是霓为衣兮风为马的云中僧人,也没有手捧莲花,而是闷头刻着玉。

杜亭云?

她不确定。

少年一直刻着,手被刀边刮出无数伤疤,鲜血从桌台上流淌下来,凝成一块块血玉。

扑面而来的刺鼻血腥味充斥着沈岚烟的鼻腔,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冷的杀机下,浑身的鳞片都在打颤。

“杜家的繁荣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光宗耀祖……”

“我收你为徒,是为门派的复兴……”

“大家把资源都让给了你,凭什么,你在金丹期停留多久了……”

“寻安,与周茜茜结为道侣,这是你该做的……”

“弟子定摒弃杂念,维持本心,潜心修炼,帮镜月阁重拾三大门派的地位……斩妖除恶济苍生,绝不动摇……绝不动摇……”

无数的声音横亘识海,吵的沈岚烟手脚麻痹,脑子要炸开。

识海中的少年面容消瘦,一根根细线自天际垂下,紧紧缠绕他的血肉。他一刻不停用力凿玉,发泄自己积压数年的情绪,一刀刀,一凿凿,砸碎了玉,也砸在他的手背。

那些阴暗的,极端的情绪,被藏在深深的识海中,长年累月,堆积如山,叫他颠倒性情,困死在其中。

雕刻从来不是杜亭云的爱好,他不过是通过破坏玉石,发泄自己的情绪。

沈岚烟惊得瞳孔骤缩。

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是杜亭云的识海,那便意味着,打从一开始,他离黑化就只有一步之遥。

黑化的根基从杜亭云出生起便肆意生长,周茜茜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温润得体、矜贵有礼,不过是他费尽心力维护的表象,压抑的结果,便是这血海玉山,顷刻便能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