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李婧冉只能看到裴宁辞冷然挺拔的身影,看着他轻抚着置于膝头的古琴,听着那汩汩流水般高雅的琴音自他指尖倾泻而出。
而走得近了,裴宁辞才发觉抚琴者远不如表面那么淡然。
庭院里燃着浪漫情怀的烛火,暖黄色的灯笼被他置于身畔,恰到好处地照亮了男子极力掩饰的狼狈。
裴宁辞从脖颈到面庞都染着淡淡的粉,他像是在隐忍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天空中飘着雪花,他只着单薄的云锦白袍,薄唇紧抿,却乌发汗湿,连高挺的鼻尖都沁着一层薄汗。
可见他承受着多么难耐的折磨。
细细的艳色绳子一路从寝殿床柱延绵至庭院,李婧冉视线顺着红绳望去,却不知道红绳另一段究竟束缚着什么。
因为那红绳末入裴宁辞的衣袖,隐入他的那身白袍,极艳的颜色在夜色里都与白衣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李婧冉并未开口,她只是轻轻拨了下红绳。
鸾铃轻颤之余,她听到裴宁辞的呼吸颤了下,琴声再次漏了一个音。
她心头无端浮起一句话:七盘岭上走鸾铃,十二峰头弄云雨。
李婧冉安静地走到裴宁辞身前,她垂眸,微微弯下腰,毫不怜惜地单手掐着他的下颌,迫这清冷又狼狈的男子仰脸。
裴宁辞身上很烫,在这大冬天却摸上去分外舒服,令人忍不住想将他当成人形暖炉,肆意摄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暖炉应当会予取予夺吧。
裴宁辞指尖一颤,挑断了一根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琴音。
崩断的琴弦割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染红了那霜雪般的高洁,坠在白雪里,分外刺目。
李婧冉却并未关心,她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线微凉:“祭司大人,这是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