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龙 竟夕起相思 3684 字 5个月前

这几日阴雨绵绵,林晗犯了老毛病,不仅咳疾复发,连肩上的箭疮也开始隐隐作痛。还没见到人,他哑着嗓子道:“什么事情不好了,朝廷派人打咱们来了?”

“还真说对了。”聂琢满脸急切,把拆好的信交给他,“你自己看。”

林晗接过信,手上不稳,下头叠着的一封书信立时滑落到地上。他把地上的信封捡起来,来回检视一遍,“这封怎么没拆?”

“这是给你的。放在驿站好多天了,我一并取回来的。”

林晗正奇怪,谁还会给他寄信,手上利落地将书信拆开。

熟悉的小字映入眼帘,像是一把尖刀戳进他的心口,他木然地怔在原地,两手一抖,那素白的纸页便翩翩落地。

聂琢不知内情,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掉了信,便将落地的书信捡起来,晃眼看见一行清丽婉约的小字:凤兮凤兮归故乡……

第32章 舍不得你

聂琢不通文墨,也觉得上面的词句似曾相识,待到想起词句出处,不由得惊出一股冷汗。他佯装不知,若无其事地将信纸交还给林晗,林晗只疲乏地摇了摇头,露出些微懊恼的神情。

“不用给我了,看着心烦,拿去烧了吧。”

吩咐完,他有气无力地舒了口气,将拆过的信展开来瞧。聂琢领命出去,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正好撞上赶过来的卫戈。

“盛京传消息来了,你们知道么?”卫戈道。

聂琢神色凝重,压低了声好意提醒他:“刚才知道。陛下心情不好,你别惹他。”

卫戈狐疑地冲房里看了看。林晗正聚精会神地读信,白玉般的眉宇间逐渐泛起几痕沟壑。

他的目光回到聂琢脸上,继而落到他手上的信纸上:“这是什么?”

“凤求凰。”聂琢古怪地瞧他一眼,越过他扬长而去。

卫戈心上莫名沉了几份,缓步跨进门里,静静地待在林晗身旁。不知过了多久,林晗将那张密密麻麻的信纸仔细读完,累得眼前发昏,甫一抬头,望见守在一边的卫戈,诧异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

卫戈没说话,一步迈到他身后,两指抚上林晗的额角,安安静静地替他按揉。指腹的力道温柔适中,恰能消解疲惫,林晗闭上眼惬意地叹息一声,一只手搭上卫戈的手腕,悠悠开口:“你知道他们派来平乱的人是谁么?”

卫戈垂着眼睛,缄默地等了片刻,便听林晗继续说:“是楚王穆惟桢。这个人我是了解的,性子淡泊不争,却是个老道缜密的狠角色。往年荆川乱成一锅粥,自从他回去就藩,把各方势力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几年来把荆川打理得井井有条。”

“怕什么。”卫戈轻声一笑,“藩王治理一国,而你治理整个天下。我看你比他强多了。”

林晗忍不住朗声笑道:“嘴真是甜。不过,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穆惟桢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有多大的才干,而在于他那颗心,你懂么?”

卫戈略微一想,明白了林晗的意思。一个不争的人,无欲无求,心无旁骛,做起事来便会专心致志,他的头脑就会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也就意味着他几乎不会犯错。一个不会犯错,永远没有破绽的对手,近乎于一个完美的敌人。

“我准备让聂琢去宛康找聂峥。”林晗沉思须臾,冷声开口,“那封家书的事情,永远不要再提。”

卫戈静默半晌,轻轻地颔首。他斟酌许久,终是问道:“聂三公子说你生气了,谁惹你生气的?”

林晗一想到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前事,便觉得心乱如麻,烦躁道:“跟你没关系。不过是无关之人无心之事,有什么好问的。”

卫戈忽地低笑一声,眼中有淡淡的讽意:“好,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

他如此一说,林晗倒似觉得问心有愧,拂开额间的手指,转头盯着他:“是裴允之给我写的信。现在你知道了,开心吗?”

卫戈像是早就料到了,慢吞吞地收回手,淡淡一笑:“真是好事。远在天涯也能一叙旧情,我替你高兴。”

林晗紧盯着他笑吟吟的眼睛,蓦地站起身来,提高了嗓音:“你高兴?”

“不但高兴,还羡慕得很。他那么早就能认识你,就算如今你们走到末路,你还是会瞧在往日情谊的份上给他个面子,去读他写的东西。”卫戈凉幽幽地开口,继而抬起手臂,抚上林晗的眼尾,忽然换了种温柔的口吻,“怎么有些发红,莫不是哭过,他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我去杀了他。”

语气明明很轻柔,最后几个字却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林晗握住他的手指,长叹一声:“我看,气坏的不是我,倒是某些人呢。”

被他一语说中连自己都理不清的心事,卫戈手上一僵,神色恢复了冰冷淡漠,缓缓地抽回手臂。林晗拍了拍他的肩头,将事情遮盖过去,轻声道:“穆惟桢来打灵州,必定要经过青门关。咱们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只能再多拖几天时间。你带些人去拿下青门关,尽量守住关口,如果被人攻破就退到近旁的安化去,我处理完琐事,会来跟你会和。”

他想得很清楚,灵州城是四战之地,必定守不住,先前对着舆图筹谋许久,发现一个叫做安化的县城,进可攻退可守,足以作为成就大事的立足之地。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安化县是洛河的必经之处,洛河贯穿整个北方,此地位于河流上游,水势尤为湍急。然而安化只是个小小县城,以往没有耗费人力物力去修建水利,此处的水坝不够稳固,一到汛期河水漫溢,常有冲毁堤坝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