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遥指窗外:“悬铃木总是长得很快,去年还是树苗呢,历经春秋四季,长出新枝新叶,就不再是去年的那棵树了。”

“……”

那维莱特朝外看一眼。更远处一排悬铃木树叶落尽,被纷雪覆盖,这种树的生长速度一向快,随即想到什么,轻声笑了。老人擦拭老花镜,重新戴上,老人莞尔:

“明明都已焕然一新,我却一再一厢情愿地执念旧物故人,真是太愚蠢了。很高兴,能尝到崭新的美食,结识崭新的人。”

正好。

那维莱特倏然轻松:

“是的,一切都在改变。今日之海也非昨日之海,我也不再是昨日之我。今日或明日的我,将更自由地选择喜欢做的事,喜欢的风景。”

“无论何时,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相信并支持您的决定。”

“谢谢。”

沉默但气氛极好,烘焙面包店里,暖融融的,甜香散入鼻子。那维莱特不经意又瞥一眼窗外,眼睛一亮。老阿尔弗列德心一动,往外看去,雪松旁的路灯下,一个年轻人一身风雪走来,是熟悉的典狱长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的嘴唇勾起微笑。

却又端坐起来,表现得不很在意的样子。

老阿尔弗列德也笑了,心想:见到这样的风景,真难得啊。拥抱过的海也好,邂逅过的人也好,他们并非顺着我们的喜好去生长,我们才那么喜欢那么崇敬。恰恰相反,他们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舒展树叶,惊鸿一瞥,掠过我们的生命时,那些散落在心底无人知角落里的崇敬与欢悦突然就溢出来了。

“阿尔弗列德先生,好久不见,您的风湿痛好点儿了吗?”莱欧斯利爽朗地打招呼,拉开那维莱特旁边的椅子,却没坐下,先热切地拥抱了一下恋人。在对方略微害羞的纵容里,还用戴手套的手拍拍恋人的脸,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