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下女儿后第十一个年头,他收到双亲去世的消息,秘密回了扬州一趟。

自他出嫁,长姐离开后,老宅便冷清得不成样子,只留有一个忠心的老管家,老管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眶一热,泣不成声道:“小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家主和主君走之前一直念着您的名字,老奴本想派人去京城通知您,但家主却执意不肯。”

他看着挂满白布的灵堂,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嫁到京城统共十三年,自成为君后,因为森严的宫规,以及那件君后华服的束缚,竟再也没有踏出过宫门半步。

商人本就低贱,一个出身商贾的君后,更是言官们抨击的对象,母亲或许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一直在渐渐降低林家的存在感,连他寄回到扬州的家书,都不曾回过,只让内监带话,说她和父亲一切都安好,让他不必忧心。

甚至连病重都不肯派人去通知他。

他跪在灵堂前,从喉咙里挤出来声音,哽咽道:“母亲,父亲,儿子不孝,来迟了。”

他这一迟,便是整整十三年,也许他当初应该听长姐的话,哪怕是抗旨,都不要接下那道赐婚圣旨,从此离开生养他的扬州,去到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这十三年里,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那些口口声声许下的诺言,海誓山盟的誓约,所谓的情比金坚,竟统统都是梦幻泡影。

他当初嫁的人,不仅宠幸了旁人,还与其有了孩子,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里,他都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要坠入冰窖般。

但到了白日,他必须又要戴上一层厚厚的面具,成为后宫人眼中大方得体的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