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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好一番,齐正又寻回了几分男子该有的威严和气概,月华阁正屋内伺候的丫鬟和婆子早已识趣地走至耳房,即便听见隔壁传来些响动声,也不曾上前去叨扰齐正和月姨娘。

此刻的月姨娘愈发妩媚地依偎在齐正左右,纤纤玉指勾缠着他指间的玉扳指,而齐正心气顺畅了之后,也终于舍得在月姨娘跟前数落李氏这个蠢妇人以及他忤逆不孝的嫡长子。

一开始月姨娘不过是起了几分隔岸观火的心思,幸灾乐祸地听着齐正的咒骂声,可当齐正把齐衡玉威胁他的话语说出口后,她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爷的意思是,世子爷为了这位婉姨娘,连齐国公府的身家性命都不顾了?”月姨娘倏地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望向齐正。

齐正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这孽子为了个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被那女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到此处,月姨娘再难维持脸上的笑意,等齐正累极了之后沉沉睡去,她也把自己的心腹丫鬟唤进了里屋。

因金玉的事,月姨娘与婉竹之间生了龃龉。可这点龃龉,绝不只是因为金玉一人,单说婉竹有孕之后便甚少与月姨娘来往,一言一行都是要与月姨娘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越受齐衡玉的疼宠,便愈发不爱搭理月姨娘,月姨娘耗费了不少心力助过婉竹一臂之力,她一朝得势,就想与她一刀两断吗?

这天底下可没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今日她亲耳听齐正说了齐衡玉对婉竹的重视,心里不免也裹上了几分慌乱,齐衡玉已与清河县主和离,说不准真会想法子扶正婉竹。

正妻一位,是她从不敢肖想的天堑之地,为何婉竹却能唾手可得?

若是她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只怕月姨娘再讨不到一点好处。

月姨娘沉思一阵,便挑动美眸,笑问采珠:“上一回你说那位清河县主尚未离开齐国公府,就养在西院里,只是犯了疯傻之症是吗?”

采珠点点头,不知月姨娘为何会突然提起清河县主。这也是齐老太太的意思,陛下与太后既允了和离一事,那留下清河县主的一条命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个痴傻了的女子和死去有什么分别?

最要紧的还是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早先便有人说齐衡玉是为了妾室才会执意与清河县主和离,为了不让外人的猜测坐实,齐老太太必定要保下她的一条命来。

“这可真是让人唏嘘,像清河县主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会有今日,我听几个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如今连齐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呢。”采珠如此说道。

月姨娘听后却是莞尔一笑道:“是吗?这疯傻的毛病也来的太及时了,若不是她正好在这风口浪尖疯傻了,咱们那位心狠手辣的世子爷怎么会不要了她的命呢?”

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让采珠顿时咋舌不已,只愣愣地望向月姨娘。

月姨娘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只道:“你从私库里挑几件滋补身子的药材出来,明日我要去一趟西院。”

婉竹得知自己不必去家庙清修的消息后,便把如清交还到了唐嬷嬷手上,也让容碧等人不必再收拾行李。

她瞥向了轩窗外的明媚日色,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后,便笑着对容碧说:“快去传膳吧,都不必愁眉苦脸的了。”

晚膳前,婉竹坐在翘头案旁静等着齐衡玉的身影,可左等右等之后却不见齐衡玉的身影,瞧着天边暮色洒落大地,方才转身望向了冷了一半的菜肴,并道:“你们都撤下去分食了吧。”

她想,这变化莫测的天色也和她对齐衡玉的心意一般,一旦落入暮色,便再难遮掩黑沉沉的底色。

或许是孕期心绪不佳在作祟,又或许是长年累月地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亦或者是旁的原因,她越来越不想在齐衡玉面前虚与委蛇、装模作样。

用完晚膳之后,如清抱着齐衡玉买来的绣球在软榻上疯跑,几个丫鬟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就怕她一脚踩空后摔倒在地上。

婉竹含笑望着如清,眸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她怀里的绣球之上,一瞧见绣球便不可自抑地想起齐衡玉。

寂寂深夜,当她一人躺在空荡荡的被衾里时,心头竟是隐隐浮起了一分失落,这份失落实在太过细微,若不是她刻意去寻觅,只怕是根本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回搬进莲心院,一切装潢摆设都经了齐衡玉之手,婉竹安心养胎也不曾提出半句意见,只在床顶罩的纹样上提过一句,她想要夕颜花的纹样。

齐衡玉便让绣娘用软烟罗织成了花团簇簇的夕颜花,此刻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夕颜花也渐渐地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