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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哀伤像是困兽被戳中伤口后的悲鸣,无端地便让人生出两分歉疚来。

分明婉竹是身份地微之人,可在这场无声的争斗之中, 却是她稳稳占住了上风。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 腰部摔在临窗大炕上的碧荷终是忍不住那一波波袭来的痛意,哽咽着发出了几声悲鸣。

婉竹便让容碧和碧珠进屋把衣衫不整的碧荷抬了出去,等四下无人后才朝着齐衡玉贴近一步,尝试着以温言软语来化解他的怒火:“妾身身子不适, 怕爷喝了酒后无人照料,这才会让碧荷来伺候您。”

若换作往日, 齐衡玉兴许便被婉竹这样不尽不实的话囫囵过去了,可今日这灌进肚子里的黄汤却给了他往日里没有的执拗,便听他语气阴寒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丫鬟穿了薄薄一条亵衣, 环住我的身子后摆出一副自荐枕席的模样, 这不是你的吩咐?是她自作主张吗?”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仿佛蹿着愈演愈劣的火苗, 除了愤怒之外, 更有一丝刺破人心的讽意。

这似乎是自婉竹进齐国公府内院之后, 齐衡玉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与她说话。

婉竹答不出话来。

齐衡玉却是将她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 心跳得极快, 即便在昏黄的烛光下, 望出去的视线却依旧清晰无比。

甚至能瞧清楚婉竹脸上生动的不解。

她在疑惑,在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不肯收用碧荷。

她的眸光太纯粹直接,如此直接地把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她身子不适,让碧荷服侍他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寻常人家的爷们和妾室或是正妻不都是这样的模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解的目光才击碎了齐衡玉自以为是的“不同”,他以为他与婉竹与旁人不同,他以为婉竹会信得过他的为人,他以为她们之间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