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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伊杰沉吟道:“你我既已辞官,觐见淑妃不如从前那般容易。你要去也可,早早递了帖子,等宫内召见。”郦逊之应了,想到姐姐见了江留醉必会格外欣喜,但又恐之前皇子之事引得江留醉遭忌,不便进宫,当下颇费思量。

郦伊杰看出他的心思,叹道:“你二弟的确不宜进宫,他们姐弟俩,唯有等淑妃娘娘省亲时再见。”江留醉难过地道:“是我不好,惹出那些事端。”郦伊杰摇头,却不愿多解释安慰,只是说道:“一家人总会团聚。”

郦逊之怕江留醉尴尬,把他拉在一边,去到郦琬云出嫁前的闺房,捡了幼时相见时的趣事讲给他听。说着说着,郦逊之很快无话可讲,姐姐于他亦是生分,回忆里的轻颦浅笑温柔却疏离,甚至不如楚少少在他心中来得深刻。

想到此,郦逊之若有所思地停下来,自嘲地道:“我比你早回家没多久,说不上什么。王府比起你那仙灵谷可冷清多了,我们姐弟俩,也不如你和兄弟们那般热闹,十几年来,没见过几面。”

江留醉察觉出他的孤独,抓起郦逊之的手,笑道:“爹不是说要回浙江?你且随我去仙灵谷多住几日,到时,就会被热闹烦死!”他转过话题,讲起他们四兄弟间的趣事,郦逊之听了,心向往之,离京的忧伤渐渐淡了。

“我入宫去见姐姐,你有什么话想我带去?”郦逊之问。

江留醉取出一只雕工细致的金钗,默默看了半晌,道:“这是非花陪我买的,我知道姐姐不缺首饰,只盼她看到这个,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在惦着她。”

郦逊之心下难过,接过金钗勉强笑道:“你真是有心,我从未帮姐姐买过东西。你做得极是,我也去选一块好玉,留给她。”

劝慰了江留醉几句,郦逊之出了康和王府,沿了街巷打马而行。楚记玉器暂时歇业关门,他在铺子外伫立良久,不得不另寻一间玉器店,买了一块莲花纹的玉佩。

走出店门的刹那,郦逊之依稀看到一个身影,酷似雪凤凰,身边有个英气蓬勃的少年,乌黑的双眼如黑水晶夺目。他觉得这少年的面容很有几分面熟,待想看多一眼,两人驾马飘然远去,留下一抹蓝色的身影,仿佛天空的颜色。

郦逊之没有追上去,他盼那就是雪凤凰,平安快乐,从此避开江湖的纷扰。

马儿继续前行,到了左勤的故居。昭平王府烫金的红漆大门上,贴了厚实的皇封,才几日不曾清扫,门庭已沾染了不少浮灰,露出破败衰旧的景象。

那一条街原本都是左家的产业,这当儿忽拉拉兴旺起很多小商小贩,一个个传扬着左氏谋反的小道谣言,顺带卖些果子胭脂,哄得一群帮闲玩耍的看客们流连不去。

郦逊之几乎认不出这是曾经的昭平王府,想那湖岸盛放的一众梅花,应该都败尽了,这铁打铜敲的王府纵有断魂妙手铸造,终脱不了家破人亡的命运。

他叹息一阵,楚少少的面容突然在他脑海中晃动。不知她会到太原楚家后,会受到何等责罚?这一路上,楚家的店铺也多半关门,想是要暂避风头。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