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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健沉声道:“这巡按竟为他们二人设座,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剑澜点头称是,心中暗道:“这做官的一开始便向权贵示好,百姓必定会以为这巡按早受了他的好处,出头不但不能告倒二贼,恐怕还会弄的自己家破人亡,又怎敢出来告状?”

果然,那巡按轻咳了一声,扫视了一下人众,见四周慢慢肃静起来,方缓声道:“本巡按代理江南道,在苏州做三日停留,各位父老乡亲,若是有什么民情,可尽管上禀。”

底下众人却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又瞄了瞄堂上高坐的那三个衣冠禽兽,皆是心照不宣,沉默了半晌,倒是文书忍耐不住,刚要说话,却被那巡按以眼色制止,将手中折扇慢慢打开,偏头向高得顺道:“本院倒也行走了几处官府,还没有像苏州这般,一个告状申诉的都没有。看来苏州真是清平世界,高大人功不可没呀!”

那高得顺获得巡按赞誉,面色顿时活泛起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得意非凡,旁边的武、蔡二人更是扬扬自得,下面围观的则略显哗然,却都是小声议论,并不敢大声喧哗。

林剑澜道:“他这样说,明显是和那高得顺是一丘之貉了,唉?”二人凝神望去,均觉得这巡按与庙内那青年秀士有些相似,只是离的太远,看不真切,同时道了句“那巡按……”,不禁相视而笑,一前一后展开身形,移至极近的屋顶上定睛一看,果然便是那庙内的秀才,袁行健面露失望之色,叹道:“百姓白白期盼一场,看来又是官官勾结。”

林剑澜苦笑道:“幼时听人讲古,动辄巡按青天大老爷微服私访,斩杀恶贼,为民除害,最后赢得美人归,原来在这世间也不过是虚言。至于盼么,恐怕百姓们早就不盼了,否则又哪会有那么多人去袁大哥那里?”

袁行健听他提及太湖义军,不再答话,面上略微透着一丝讽笑意,转头继续看着下面这场闹剧。

那巡按看了看四周,目光触及那武、蔡二人,却是面露惊异之色,问道:“高大人,这两位是……”

高得顺则心中更为疑惑,明明是这巡按委托自己发帖将武宏和蔡少炳请至此处,怎么此刻反倒装做不认识?想了片刻便恍然大悟,巡按初到此处,怎可明示自己有意与这二人交好?急忙站起身来弯腰走到巡按面前,指着武、蔡二人,面带谄媚道:“谢大人,这位公子姓武名宏,乃是梁王之子。这位则是蔡少炳,来大人的弟弟。”

谢巡按惊呼道:“哦?来大人,莫非是御史中丞来俊臣来大人?”

蔡少炳早已认出这巡按便是在伍员庙中阻拦自己好事,事后又放他们二人逃走的青年秀才,此刻听他说出兄长名讳,心中别提多么得意,轻哼一声道:“还算你有些见识!”

谢巡按面色极为郑重,道:“二位公子必定也是人中龙凤,不知现在官居几品?若是有所建树,本院还要多多向圣上代为陈奏,一定要提拔年轻有为之士。”说到此处,武、蔡二人却是面有赧色,那高得顺忙打圆场道:“二位公子现在赋闲在家,替梁王和来大人管理此处的一些产业,并无心仕途。”

“哦……这可实在为难了本院。”谢巡按沉吟片刻,却变了脸色,厉声责道:“本院代天巡视江南,案上官印,手中尚方,如圣上亲临,此二人一非为官做宰,二非病弱难支,见了本院不跪,反而高坐堂上扬扬自得是何道理?”

话音平静,却是不怒自威,下面本来早有人耐不住性子正向圈外挤去,听了这话却急忙又挤回来,顿时引发一片哗然,林剑澜二人也不知这巡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屏气观看。

那一旁却急坏了高得顺,肥胖脸上冒出粒粒汗珠,轻声道:“谢大人!谢大人!这是梁王的公子,是圣上的亲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