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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察言观色,就趁热打铁地说道:“老奴以为,暂时还是不要让黄将军去辽西或者回长生岛,不然恐怕孙先生那里下不来台,是不是等风头过过再说为好呢?”

天启一时无语就又开始在殿内缓缓踱步:“信布之勇,嘿嘿,和马世龙这种人比,黄将军当然勇了,这能不勇么?”皇帝许久以后才收住脚步:“这件事情,御史们都知道了吧?”

“回万岁爷话,御史们已经纷纷上书弹劾了。老奴已经和内阁商谈过了,凡是弹劾孙先生的,一律都驳回去。”魏忠贤仍然跪得笔直,鼻血也已经流得满胸都是:“那些弹劾马世龙的,老奴以为还是送到辽东督司府去为好。”

“嗯。”天启先是答应了一声,接着又皱眉想了半天,迟疑着问魏忠贤道:“这岂不是让孙先生为难么?”

“万岁爷英明。老奴以为,如果孙先生处置了马世龙,那言官们自然无话可说,孙先生就好比那挥泪斩马谡的诸葛武侯,对孙先生的名声也是有益无害。如果反过来孙先生要马世龙戴罪立功,那孙先生也可以借这些弹劾奏章来拉拢马世龙,让他知耻而后勇。”

魏忠贤言词朗朗,把天启听得也是连连点头:“不错,孙先生自有成算,吾不去给他添乱,就按你说的办吧。”

皇帝回过头来看到魏忠贤还笔直地跪在那里,鼻血已经淌了一摊,心下既为他的忠心而感动,又为误会了魏忠贤的一番心意和自己的莽撞而后悔。当然天子肯定还是不会向太监认错的,他只是招呼了一声:“去把魏卿家扶起来,带他去止血。”

魏忠贤谢恩离开了,他走了以后很久,天启仍望着他消失的那扇殿门,忍不住对身边的小太监赞叹道:“厂臣真是忠心耿耿啊,而且凡事都出于公心,人情练达又从来不居功,实在是很难得!”

此时魏忠贤已经跑到了司礼监,他先是哈哈大笑了一番,一直把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停不住:“没想到啊,没想到。”魏忠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没想到第一仗就输了,还输得这么惨啊。”

笑过瘾之后魏忠贤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是哪些蠢货上书弹劾孙先生的?咱家不是交待过了么?咱们的人只能弹劾马世龙,不能弹劾孙先生。”

司礼监的太监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磕头分辩说:“回厂公话,我们的人确实都在弹劾马世龙,那些弹劾孙先生的都是一些自命耿直的家伙,不是我们的人。”

“放出风声去,说万岁爷不喜欢有人弹劾孙先生。如果还有人不长眼的话……”魏忠贤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牙齿也跟着紧咬了一下:“仔细给他们挑字,如果奏章里有错字或语句不通顺的话,就动廷杖治他们的不敬罪。”

……

天启五年九月二十五日,郊外凉亭

孙之洁、毛承斗和黄石正在煮茶听琴,黄石本来喜好一身戎装,但孙之洁不太喜欢和一身戎装的人一起喝茶,就是毛承斗也不喜欢黄石一天到晚穿着军服晃来晃去。黄石虽然对他们的这种心理不以为然,但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明末时代的环境中,军人的盔甲并不比乞丐的要饭碗更高贵……当然,在引人注目上要更胜一筹。

黄石扪心自问,自己也不喜欢和一个乞丐同桌而坐,所以就换下了自己的军装。孙之洁本来建议黄石穿二品武将的大红官袍,除了乌纱是方翅、胸前的图案是老虎以外,其他的和文官的二品官服没有区别。孙之洁觉得这样很威风,也很可以显示地位,但黄石对此毫无兴趣,他和孙之洁、毛承斗一样穿了一身白身的青衣,并扎了一个头巾。

茶煮好了以后,孙之洁嗅了嗅香气,满意地叹息了一声:“两位今日能来,足见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