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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林丹汗在,两黄旗不敢再秋天离开辽北的。”黄石眼看救火营已经要整编出发了,当即一拉马缰前行,还不忘了对李云睿笑了一笑:“这就叫战略眼光,你不懂的。”

黄石和贺定远都是牵着自己的马在走,在长生军新的行军条例中,救火、磐石两营的骑兵除了轮换出去巡逻的哨探以外,人人都要牵马行进,这也是为了保证马匹的体力,以便随意可以应付紧急情况。既然条例上没有特别写出这个对黄石无效,那么黄石也就和大家一起牵马,这几年长生岛上下都对黄石这些离经叛道的奇怪举动见惯不怪,所以对此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一边的章明河看的眼珠子又要迸出来了,他连忙跳下马想跟着一起走,但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没有挪动脚步,最后章明河暗暗打定主意,还是要跟着自己的选锋营一起走,没事儿不向黄石身边凑得太近了。

黄石走了以后,章明河听见李云睿在问金求德:“为什么大人这么确定两黄旗不敢现在离开辽北?”

金求德笑道:“林丹汗号称控弦四十万,虽然是吹牛,但手下应该还是有个十几、二十万牧人的。西虏虽然穷得只剩弓箭了,但打不过建奴的披甲兵还打不过手无寸铁的百姓么?建奴两黄旗七十几个牛录,留在辽北一点儿也不多。”

“嗯,金大人明鉴,就是没有确定的消息总是让卑职有些不放心啊。”

“要是万事都有确定的消息,那还要参谋队干什么?都合并到你的军情队去好了。”

两个人且说说笑笑的间,就一起举起手向行进的救火营致敬。本来大明的规矩已经定得很细致了,比如哨官见队官要磕两个头,队官见营官也要磕两个头外加一鞠什么的,但在长生岛中这些繁琐的磕头程序被黄石统统废除了。黄石剽窃他前世的军礼设立了长生岛军礼,虽然下面的军官享受不到士兵磕的头,但他们也不用一天到晚向上面磕头了。而从今年开始,黄石追加规定所有的军官都要向行进间的部队敬礼,黄石认为这会有助于提高士兵的荣誉感。

章明河自然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刚才金求德和李云睿说的话把他吓得不轻,背后议论顶头上司在他的选锋营可是很大罪过,虽然章明河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官威来,但在选锋营里肯定也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他。

在章明河心里甚至动过去向黄石打小报告的念头,他又扫视了金求德和李云睿一眼,那两人周围有几个黄石的内卫官兵,那些内卫对金、李二人的话如若未闻,都还在忙着指挥交通,所以章明河也就打消了去献殷勤的主意。

明军作为一支封建军队,主要还是靠严酷的刑罚来震慑小兵,让士兵们敬上畏上。最严重的罪行,比如开小差、抱怨军官、临阵脱逃等,适用的刑罚是剐、剖心、剖肝等;那些比较大的罪过,比如点卯不到、放屁声音过大或过臭、营中喧哗、磕头的姿势不够恭敬等等,都会被拖出去杀头;再小一些的罪行,比如衣甲不整、忘带雨具、答非所问等等,就会被处以割耳的惩罚;其他的肉刑还有削鼻、刮脸、割骨、穿箭等等,这些肉刑在具体执行时还会根据罪行轻重进行分级,比如穿箭这项就分为穿一箭到穿五箭数级……

这些天东江左协集结在一起,各部官长都知道大战在即,所以他们为了严肃军纪纷纷大开杀戒,每天几个辕门外都会屠宰几个人,各部官长还总是让他们手下全营来参观行刑,借以威慑那些潜在的不安定份子。黄石虽然自己不搞这个但也去观摩了几次,邓肯陪着他去过一次后再次大发感慨:“大明的士兵真是世界上最坚忍的士兵。”

那些被判处割耳、削鼻的士兵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处罚,然后随便用布一包就继续干活去了,脸颊上被穿箭的士兵自始至终也没有吭一声,被游营的时候还能走得飞快。事后邓肯对黄石嚷嚷说——如果他事先知道大明军户是这么危险的一份工作,那他还是宁可做个幕僚。

就是现在和长生军并肩作战的友军中,也有大量失去耳朵、鼻子的残疾人,脸上留有被穿过箭的疤痕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会造成永久烙印的肉刑在长生岛已经全部被取消了,黄石认为这类肉刑严重摧残了士兵的荣誉感和集体感,他认为士兵身上的所有看得见的伤痕都应该从是敌人那里得到的,都应该是士兵的骄傲而不是耻辱。此外,掌嘴这项肉刑也被黄石判定为侮辱刑而取消。如今长生岛保留的肉刑只有两种:皮鞭和军棍,任何胆敢使用私刑的人,都会受到长生岛军法司最严厉的惩罚。

一直到磐石营完成辎重的搬运工作后,选锋营还是没有做好开拔的准备,于是吴穆当即立断,就命令磐石营首先出发,他老人家在磐石营后面压阵。

黄石和贺定远牵着马并肩走在官道的右面,两侧的明军已经把探马散开到五里外,前面不停地传来好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丘陵和树林被安全地检查过了,张攀的先锋也已经快追上逃跑的建奴了。

“看来前面没有埋伏啊。”黄石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落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