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陈清站起来,朝大家鞠了个躬。
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沈文竹。
烛光映衬着她的脸,温柔地像荒漠深夜里的篝火,同上辈子初中时,沈文竹每次帮她过生日一样。
那时候她们家很穷,她也没什么朋友,都是沈文竹给她买蛋糕、订饭店,她们两个人并排坐,分享愿望。
陈清的视线夹杂着回忆,有些温热,沈文竹脸不禁微红:“快吹蜡烛吧。”
吴洁:“班长快许愿。”
许愿。
陈清闭上眼睛。
陈清许。
愿你来世。
平凡快乐。
陈清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了。
曹帅把蛋糕刀递给她:“陈哥,切蛋糕!”
陈清切第一刀,后面曹帅接手,一人发一块。
她还没来得及吃,徐樱忽然站起来,指尖往她鼻尖一点。
曹帅掐点举起手机:“茄子!”
闪光灯一闪,陈清微窘的样子被彻底记录下来。
欢乐小组:
【世界第一帅:(图片)】
陈清坏笑:“好啊你们。”
她趁大家不备往所有人脸上都抹了一下。
曹帅:“我去,陈哥,你是学过葵花点穴手吗!”
大家哄笑。
大家都送了陈清礼物,吴洁、曹帅和徐鹏都是贴合他的口味,送的辅导书。徐樱送了他一个篮球,据说是nba明星的签名款。
沈文竹则给了他一个小盒子。
陈清打开来,是一条非常普通的绒蓝与薄青相间的格子领带,很年轻的一款。
沈文竹面上坦然又大方:“你很喜欢穿衬衫,以后应该能用到。”虽然它很便宜,也不上档次。
她在桌子下面把手捏的通红。
陈清粲然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晚餐结束了,吴洁家碰巧离这里很近,大家目送她上公交车。
沈文竹的家也离这里不远,打车就是个起步价。
徐樱走在前头,她今天虽然穿了校服上衣,但下面穿了个百褶裙,看上去青春洋溢:“陈清许,好晚了。”
陈清:“我给你们打车。”
“我来,”曹帅先一步拿出手机,“我上次给徐樱打过。”
徐樱狠狠瞪他:曹帅你说话都不看场合吗!
陈清给沈文竹打的车很快就到了,他帮忙拉开后座,快速扫了一眼车内,确认没问题:“回家注意安全。”
沈文竹轻轻嗯了一声:“谢谢。”
她进车拉上车门,陈清敲了敲车窗,她又把车窗按下来。
少年撑住车窗,俯身凑过来:“到家群里说一声。”
清新的气息飘进来,混合着葡萄果汁的味道,完全没有刚运动完的汗味。
沈文竹一愣:“嗯,好。”
出租车飞驰而去。
沈文竹回过头,从后窗还能看到陈清许目送她,徐樱跑到陈清许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回过头,打开企鹅群,点开曹帅发的那张照片。
餐厅的灯光很暗,闪光灯把陈清许照得白得发光。
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无比,配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贝壳一样白的牙。一点白色的奶油粘在他的鼻子上,平添了孩童气。
街道上各色霓虹灯自她的眸子里掩映而过。
她默默长按图片,保存下来。
十分钟后,沈文竹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从多云到转晴:到家了。】
【陈清许:好。】
【陈清许:大家早点休息。】
沈文竹盯着陈清许的默认头像看了好久,直到巷口的冷风吹进来,才迈开步子爬楼梯。
老小区楼层内甚至没有感应灯,只有月光从墙体的镂空花纹中投下来,照亮台阶。
沈文竹爬到四楼,掏出钥匙,猛然一怔。
门是虚掩的,门内传来谈话声。
推开门,玄关仅有一双鞋子。
她冷脸走进门。
呛鼻的烟气熏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两个中年男人对坐在沙发上,一人愁眉苦脸抱着臂,憔悴的面容上还有层层密汗。
另一人嘴里咬着烟,翘着二郎腿,皮鞋架在她家的茶几上。
“爸。”
憔悴的中年男人回头应声:“啊,文竹,你回来了,我和你薛叔叔有话要聊,你先进去。”
“别啊,”西装男人轻笑,“文竹以后也是你的继承人,来,文竹,坐,叔叔好久没见过你了。”
“也没多久,”沈文竹冷笑,“运动会刚见过。”
男人对着沈文竹吐出一口烟气:“叔叔我来呢,正巧是要跟你说这件事。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浩天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呢,也被兄长教育了一顿……沈兄,那你呢?”
沈文竹一把把包丢到沙发上坐下来,谨慎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们养不起你了沈兄。”男人甩出一张纸,“这是你的辞退通知,当然,我们会付你倍工资,只不过,你欠我们的钱,我们之前都没算你的利息,这样一来,利息可免不了。”
沈东安脸色一白。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男人把烟直接按在茶几上,烫出一圈黑灰,“你们把沈氏生物的专利保险柜交出来,我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
哗啦。
一杯凉茶直直浇到薛柯脸上,浸透了他的高级定制西装,甚至还有一坨茶叶掉到他裤子上。
“你做梦!”
“该死的小biao子!”薛柯气得站起来给了沈文竹一掌。
沈文竹直直撞到衣架上,疼地起不来。
她摸了摸嘴角,有血。
“薛柯!”沈东安站起来,揪住薛柯的衣领,“你可以逼我,但不能碰我的女儿!”
“爸!”沈文竹试了好几次,第五次才把自己撑起来,“让他滚。钱我们慢慢还,总有一天能还清。”
“你知道加利息多少钱吗,你一个小biao子,拿什么还?”薛柯甩开沈东安,整了整衣领,“噗嗤,出去卖吗?”
沈文竹吸吸鼻子,把嘴里的血腥吞下去。
沈东安黑着脸,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薛柯冷哼一声:“沈东安,我们走着瞧。”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文竹。”沈东安扶起她,“你没事吧?”
“爸,我们能还。”她安慰他,“你放心,我很努力,我现在已经能考到年级第二了,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我一定能把沈氏生物重新扶起来。”
“文竹……是爸爸妈妈连累了你。”
这话沈文竹听了很多遍了。
她微微哽咽了一下。
“没事的,爸。”
十点半。
陈清洗完澡坐上床。
点开手机。
沈文竹的企鹅号竟然还显示在线。
她拿出那条领带。
具她所知,沈文竹的家境一落千丈,至今还在偿还巨额债务,这条领带是商场里最便宜的那款,只要一百多块,但对沈文竹来说,已经是超额花销了。
她得回应这份心意。
她把领带叠好,放在月光下,拍了几张照,挑出最好的一张。
【陈清许:(图片)】
【陈清许:谢谢你送的领带,很好看,我能用到。】
她想了想,又穿上衬衫,系上领带,拍了一张自拍,但没有脸,只有上半身。
【陈清许:(图片),很适合我。】
会不会太刻意了?
陈清托着下巴,忽然觉得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