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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日,玉格随御驾奉皇上和皇太后,并太子、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一起去塞外避暑。1

五月一日到达热河行宫,一直到七月行围,玉格除了当差,还要照顾好自个儿,洗漱沐浴、洗衣烧水、打扫整理,没有一日休假,更没有一日空闲。

直到八月返回京城,刚休息一日,江南又闹出了劳什子科考舞弊大案,一些不学无术之徒,如盐商和官宦之后的吴泌和程光奎榜上有名,而考前被看好的一众才子却名落孙山。

江南文风最盛,科举又事关前途终生,十年寒窗苦读竟为他人做了嫁衣,哪个能服气,于是文人的口和笔化成了刀和剑,把“贡院”改成了“卖完”,把“孔子”改成了“财子”,除此之外还有对联歪诗。2

动乱之大,连官府出动武力都压不下去。

而此事牵连人数之多,从主考官左必蕃和副考官赵晋,一直到两江总督噶礼、江苏巡抚张伯行、苏州织造李煦等大员全部牵扯其中。2

康熙心头怒得很,道此事可羞之极矣。

康熙的愤怒直接导致宫里的气氛紧张非常,玉格也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极其安分的事事遵从上官指挥,只是提着心当差,对精神的消耗是极大的,堪比五月的毒日头。

康熙在召集大臣商议过后,任命户部尚书张鹏翮和漕运总督赫寿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彻此案。

原本玉格以为,此事既然惊动了皇上,一次派出两位钦差大臣,必定能尽快还江南士子一个公道,肃一肃江南的科场,也还她们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

然而两位大人这一去,却把这水搅得更浑了。

几个行贿的考生,背《三字经》背不顺溜,默《百家姓》错字连篇,那他们之前的举人是怎么考上的?秀才又是怎么考上的?这往前不知要追到哪里去,事情一步步发展至今,究其根源,也叫人细思极恐。

再一个行贿银两的数目和去向始终对不上,有一说是噶礼收了钱,有一说又说是张伯行诬陷,案件愈发错综复杂,上折子也是各说一词,又衍生出一个噶礼和张伯行的互参案来。

然钦差大臣的话也是不能尽信的,因为钦差张鹏翮的儿子张懋诚在噶礼麾下当知县,除此之外,还有一涉事的官员陈天立死在狱中,竟是明晃晃的来了个死无对证。

那一日,玉格也仿佛看到了康熙的疲惫和无力。

但这还只是此案的表面,再往里深究,只玉格知道的一些,就有噶礼为亲太子党,钦差大臣之一的漕运总督赫寿与八爷党关系密切,其余的涉事官员也各有各的倾向和背景关系。

所以这事儿的真相如何,或许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政治角力中,谁能获利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