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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桑脸刷地红了,不施力道地锤了锤周絮,抽回手道:“……说话没个正经。”

啧啧啧,周絮心中暗道,我的阿桑真是太惹人爱了,无论被抱过多少次,只要一撩拨脸就诚实地红透艳极,甚是撩人,他这幅样子,今生只得我看到才好。

周絮依旧嘻嘻笑,伸手去解黎桑腰间的束带,黎桑反射性地慌忙将他手按住,周絮佯装正经道:“阿桑,你不解了外袍,怎么泡脚……”

“……我自己来。”黎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垂下眼不再多说什么,有点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褪去外袍,其实他原本倒不是这么敏感戒备的人,只是现在周絮一碰他,他身体就很诚实的……想入非非……

这一点,周絮一直没看出来,只当黎桑在身体接触上极易害羞罢了。

水温刚刚好,多一分太热减一分微凉,暖暖的没过膝盖,如被千万针刺入骨的疼痛感稍稍缓解了些,黎桑暗暗舒了一口气。确实,这三个月,在周絮的精心调理下,他这双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连站立都疼得打颤,别说走路了。

三个月前,正月的京郊,积雪足有三尺来厚。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地上,疯了似的挖着一处墓地,足足挖了大半日,才见了墓室,又足足撬了一日,才把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从墓中抱出来。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那具尸体虽然僵硬得足足的,却没一丝腐烂没起一点尸斑,面上还罩着一张红纹白皮狐面。

那掘墓人狠狠地将狐面揭开踩在脚底,踩得碎碎的才解气,又如获至宝似的将那具尸体抱在怀里,在冰天雪地里狂奔起来。

那人将尸体抱回屋中,烧了暖烘烘一盆炭火,用三床棉被捂着,尸体依旧冰冷僵硬,那人心慌意乱,又褪下了身上所有衣物,一丝不挂地钻入被子里抱紧那尸体,想用自己体温去化解他的僵硬,将他一点一点嵌进自己血肉里……

一日,两日,三日,足足等了五日,早已过了凝魄丹转醒的期限,那尸体还没一点转醒的迹象,众人都说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没醒,大概是再也醒不来了。那人偏不信,仍执拗地日日抱着这僵硬的尸体,疯了一般。又过了两日,奇迹没等来,那尸体上竟长了尸斑。

众人骇然,偷偷将那具尸体从屋里拖了出来放在雪地里,怕在屋子里再捂一日,就要腐烂发臭了。那人发现后,疯了似的将尸体抢回,抱回屋中继续捂着,众人劝说,他没有一丝动容,也似死了般。

又过了一日,终于,那人不知怎的突然想开了,脸一扭曲,眼泪啪嗒啪嗒滑落,众人大骇,要知道那人自小行走江湖,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日竟无声地大哭,简直要把眼珠子都哭落了。

大概是哭乏了,那人也想通了,亲自将那具尸体抱出屋子摆在积雪上,用最细最白的雪裹了全身,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那人取了二三十坛酒,就跪在冰天雪地里,跪在那冰雕一样的尸体旁,一口一口地喝酒,从天黑喝到天明,从飞雪喝到化雪,足足跪了两日,膝盖都冻坏了。

第三日,奇迹真的出现了,那冰雕的尸体突然动了动,醒了。

后来周絮总结,这三郎,定是配药的时候走神了,害他的阿桑冻坏了一双膝盖。周絮当下发誓,他一定会慢慢将阿桑的膝盖养好,养得比原先还好。

看黎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言语,周絮以为他撩得过了,裂开嘴笑道:“阿桑你放心罢,今晚我不会强要你做那事的——”

黎桑闻言身子颤了颤,依旧不言语。

周絮看黎桑的反应,心道:他果然不大想和我做那事的。于是继续道:“我周絮虽然够混蛋的,但也不至于如此禽兽,你昨晚被我弄伤了,今儿又勉强吃了辣椒,我怎么舍得再……再弄你?”

“……”

“阿桑,对不起,昨晚没控制好,现在还疼不疼?哦,对了——”周絮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笑嘻嘻道:“今天我去巴丝玛店里给你捎的紫琼膏,止血消肿散瘀愈伤最好,重点是不含薄荷,没有刺激性,擦那处完全没问题——唔——”

周絮话还没说完,一阵酸麻,喉咙发不出声音,被黎桑点了哑穴,周絮垂下眉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静静地挨在黎桑身边,黎桑不睬他,自个儿擦干了腿端着桶倒水去了。

周絮对着黎桑的背影动了动嘴唇:娘——子——好——凶——!又自个儿咧开嘴笑起来,打从心底里喜滋滋的,浸了蜜一般。

待黎桑提着空桶回来时,看到周絮呈一个大字状躺在床上,笑笑摇摇头道:“你往里靠些,我没地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