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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七八日,周絮听说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反贼已经被处决了,才放下心来。

但见春光正好,杨絮也消停了,便又起了出府散心赏花看美人的心思。只是这玉花骢怕是不能再骑了,太拉风;上次那张人皮面具,不知徐伯修复好了没,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王爷,老奴不才,只能修复到这份上了。”

周絮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上次那般打扮,半旧月白直襟长袍,腰束粗布宽腰带,一根银丝束发。只是如今这张面具的额角处,多了一块疤。

徐伯也劝周絮换一张人皮面具戴,周絮说什么都不同意,却没说原因。

“王爷您上次扯得太急,这面具破了一块,老奴手艺不如家父,委实补不好,很容易看出破绽,老奴想,倒不如把那处改成一道疤,看上去就真了很多。”徐伯边端详自己的作品边啧啧道:“多了这一道疤,更显得王爷的英雄气概了。”

“很好,换一身衣裳,就能上台唱梁山当好汉了。”周絮啧了几声,谢过徐伯,一路走到后院小楼房中,向他展示自己易容后的面貌。

小楼笑得眼睛都弯了,摇头道:“不像唱梁山好汉的,倒像是菜市场杀猪的。”

和小楼说了几句笑,周絮便一溜烟从王府侧门跑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小楼:“晚上别睡太早,等我回来一起吃宵夜罢,给你带好吃的。”

京城的花已经落完了,新叶满枝。街上已经见不到穿厚袄子的人,满眼皆是轻衣薄衫的姑娘,甚是赏心悦目。

小楼爱吃点心,细软精巧又不甜腻那种,京城不比江南,点心大多实在,一块吃下去能饱肚,而且偏爱用枣泥山楂馅儿,小楼又不吃这两样。周絮便打听到京城最有名的冰绿豆糕在东月楼,却没想到一大早来早已乌乌泱泱的都是人了。

东月楼有个规矩,想要吃它的点心必须排队,皇帝老子来都是这个道理。周絮挤在一堆姑娘大妈中,已经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却还没到一半。过了清明,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周絮被日头晒得头昏脑涨的。

小楼也劝过他,何苦去买那些,让王府的厨子做也差不了多少。周絮就说他不懂,这样排队有心意在。

确实,心意在,可能没两三个时辰还排不着。

排到周絮时,已经是下午了,买了几色绿豆糕、凤梨酥、玫瑰酪,他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手中的点心,心里却喜滋滋的。

去哪吃点好的呢?周絮转了几圈,又转回了上次遇到黎桑的那家扬州馆子。周絮这人,只要认可的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觉得腻。而且这家馆子的菜色确实地道,小二也招人喜欢。

正当他一只脚要跨入馆子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力道十足。周絮向左侧转,右腿微蹲,那只手却跟了上来,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絮忽而向后一跃,抱拳笑到:“黎桑兄弟,别来无恙。”

黎桑站在向阳的地方,一声白袍,腰佩长剑,也抱拳向周絮笑了笑,却忽然又皱了眉头,盯着周絮的额头瞧:“周兄,你的额头……”

周絮拉过黎桑的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后两人一起遁入人群中隐入小胡同里。

“黎桑兄弟,你怎么还敢来这家馆子,之前的事闹得大,朝廷查得紧。”

“我今儿也是恰巧路过,没想到遇到了你。放心,那些个朝廷侍卫是奈何不了我的,听说朝廷已经为我和师妹找了替死鬼。”

周絮心道:你当然不害怕,那两个替死鬼还不是我在背后替你们周旋,嘴上却道:“还是小心为妙,那天许多人都认得出你的脸了。”

“本来大哥是让我易了容才出来的,只是——”黎桑顿了顿,到底没说出因由来,继而转向周絮问道:“说起来,周兄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周絮眼睛转了转,道:“家里有只河东狮,那晚我没回去,家里便鸡飞狗跳,让我跪了一晚搓衣板,别提了。”心里却想,小楼是万万不会让我跪搓衣板的。

黎桑愣了愣,道:“原来周兄,已经有家室了?”

“哈哈哈是,这不,出来给他买点心,哄他开心么。”说着便晃了晃手里的点心。

黎桑先是笑了笑,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周兄与令正真是恩爱之极,羡煞旁人。所以,周兄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么?”

“……因为家兄生意关系,所以暂居京城。”再问就要编不下去了,周絮内心叫苦。于是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沐音姑娘?”

“音儿随大哥去办事了,我……最近有些不顺心,难得今天清闲无事,便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