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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日,管平波再放出风声,道是窦家挖有地窖,里头亦有上万斤粮食。消息飞快的传播,差不多的寨子都红了眼,要知道一个寨子也就几十号人,上万斤粮食,能吃多久?凭空掉下来的,不要白不要。为此,他们勾心斗角、合纵连横,都打着独占的如意算盘,好悬没把那三十六计使了个遍。

七月二十四日,众土匪窝的得力干将齐聚县城,各家寨主吵了三四天,终是定下了个章程。他们从孟志勇处得了老虎营的名单,议定谭元洲为魁首,谁有他的人头,便拿最大份的粮食。往下便是管平波、韦高义、潘志文等。陆观颐与紫鹃并老虎营里的七个女孩,直接归在战利品内,谁抢到了归谁。为此,窦家的地窖谁也不许事先打开,须得办了正事,再公正的分粮。

吵的心力交瘁土匪越发怀念能居中调停的崔亮,奈何崔亮已死,只得请孟志勇做见证,为此又被孟志勇谈去了一千斤粮食,才彼此服气。

而管平波也没闲着,石茂勋暂不能上战场,但已经可以下床。为了他个病患,谭元洲再准备了一头大青驴,途中可与管平波换着坐。管平波又用竹叶编织了套衣服,到时候罩在陆观颐、紫鹃与石茂勋身上,当做伪装。还顺了孟百户家两串大蒜,好捏碎了用气味驱虫。

一切准备就绪,老虎营于七月二十五日凌晨悄悄的从百户所出发,直扑盐井而去。四把狼筅由韦高义与潘志文扛在肩上,其余的人单手拿着武器,另一只手抓住前一个人的腰带,摸索着前进。到此时,众人才知老鹰抓小鸡的意义,皆在心中暗叹管平波想的周到,却是不能交口称赞。只因为了避免说话分神或引人注意,每个人嘴里都含着块竹片,古时谓之衔枚,为行军专用,到了地头由上官检查,谁的不见了,军棍伺候。

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夜里的淡淡凉意。众土匪摩拳擦掌等待管平波一行;百户所大门闭的死紧,预备坐收渔利;老虎营则是以每小时约三千米的速度在山中急行。从百户所到盐井,需要不停不歇的走三个半时辰。他们的时间不多,寅正出发,巳时末必须赶到。因为他们还得攻打,还得做出基础防御,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未知的前路,让管平波略微体会到了当年红军长征的伟大。她在丛林作战时,雷达、通讯、枪械、汽车、专业的装备、完善的后勤一应俱全。而此刻她的人除了各自的佩刀与廉价的毛竹竿子制成的武器,几乎一无所有。她甚至不知道盐井的地形。可是他们不得不往前走。管平波感受着子宫内生命的游动,乐观的想,或许石竹盐井,就是她的井冈山,是她席卷天下的起点。手轻柔的抚过腹部,虽然我很欢迎你,但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与石茂勋交替着骑着毛驴,没有表,不知道时间。管平波回忆着资料的细节,与脑海中粗劣的地图进行对比。大山里迷路很容易,但去盐井的路并不难找。来往的人太多,不通水路的盐井还须少量的骡马运输,沿着痕迹,在太阳高悬之时,看见了位于山谷中的片片盐田。

午时初刻,土匪没有等到管平波。百户所大门紧闭,拒绝应答。群龙无首的土匪登时各抒己见。有要去袭击百户所的,有要求先开窦家粮库的,彼此寸土不让,吵做了一团。

至未时,火气旺盛的土匪们终于吵出了共识,各派一人看守窦家,余者喊着杀了管平波为兄弟报仇的口号,浩浩荡荡的往百户所冲去。

孟志勇站在百户所的墙头,满脸堆笑,心中暗骂管平波不中用,怎么还有这么多强盗?

羊头寨的寨主怒气冲冲的在门口大喊:“孟百户,你说话不算话,当我们是棒槌!速把那娘们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孟志勇啊了一声,惊讶道:“她清早就出门了呀!”

石牛冲寨的寨主冷笑:“孟百户,我们敬你是几世的邻居,方跟你一起发财。你要不识好歹,休怪爷爷的刀不认得人!”

孟志勇一脸莫名,跳着脚道:“她真出去了!天不亮走的!还借了我们两头青驴!莫不是从水路跑了吧?”

石牛冲寨主呸了一声,喝道:“跑你娘!水路是我家天下,她跑了我能不知道?我劝你别打那官官相护的主意!当官的我杀的多了,不差你一条狗命!”

孟志勇慌乱的看着左右,颤声道:“快,快,快去喊阳秋来!”

土匪见了孟志勇的怂样,更为得意,扯着嗓子在城下骂的唾沫横飞!突然,百户所的城墙上齐刷刷的布满了弓弩。孟阳秋一身戎装上到城墙,居高临下的道:“何人敢在百户所撒野?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