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贵府聚族而居,然毕竟不像前朝那些大族,还有一道墙把宅子与街道隔开。如今要上学,少不得家里接送。这就有几处不便。一来,幼童恐走不了这么远,怕是要马车挨家挨户的接。二来孩童太多,近处的不需坐车也要走路。若是一个长辈送一两个童子倒也勉强,若这家多子多福,一个人送免不得挣脱一两个。防范于未然,万一出了点什么,做父母的岂有不心疼的?昨日十八郎到我家与我分说,我便想了这个法子。”婉言解说道:“每人做个这样的小双肩包,后头牵根绳子。这样便是带十个八个童子,也不怕他们跑开。同样也绣上家徽和名字,便是不小心掉在外头,他人捡了也好送回来。或是休沐日带着逛街,做父母的也不那么累。先生说好不好?”

赵三伯心下暗赞:好细腻的心思!真真七窍玲珑心!一眼扫过婉言手中的册子,只见还有厚厚一叠,心里早已千肯万肯,忙道:“娘子冰雪聪明,若能请到娘子,实乃我赵家之幸!还请娘子千万屈尊。”

婉言笑道:“我大哥乃十八哥同窗好友,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有些话得先与你分说明白。”

“有甚要求尽管提。”

“不知需带的蒙童有几多?实不相瞒,人数太多,小妇一人也教不来。还需得请几个来帮衬。再有,依小妇之见,我等妇道人家,免不得生儿育女,也总要有个替代,才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是我偏见,教这么小的孩子,总是我们妇道人家更擅长些。”

“那娘子认为,要请几个才合适?”

婉言想了想才道:“听十八哥说贵府有专照看孩子的妇人,于先生方面,约二十个童子有两位先生便够了。”

赵三伯掐指一数:“好有二十几个呢,也就是说还要请一个?娘子可有推荐?”

“东京的几千的女学生,看贵府如何选了。我却不好说话的。”

赵三伯闻弦知雅意,价格不同,质量肯定有所不同。了然笑道:“且不论这么远,恕我俗气,我们先谈束脩如何?”

“请讲。”

“外头的秀才带蒙童,多半八贯一月,四季各一套衣裳鞋袜,娘子以为何?”

婉言微微扯起嘴角:“京华女学的学生,比秀才还少呢。”哼哼,八贯?姐满脑子创意才八贯,想的倒美!

赵三伯一窒:“这蒙学……”

“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比房子还重要。蒙学若学的不好,日后何以为继?”婉言淡淡的道:“小女还有诸多计划,先前说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先生若去寻别人,未必能如小女一样定的好规矩,出的好教材。还望先生三思。”强硬,有时候也是谈判的本钱。何况于婉言而言,带小孩子实在是不得已的一条路。如果钱不够多,又有那么多操心事,做的还不是自己的爱好,那这钱还不如不赚。本来她就有保底的抄书,当老师了自然没得时间,这里的成本也得绕出来。她是北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什么是幼儿园的人,普通蒙童的薪水就想打动她?绝对不可能!装x这么累,她容易么她!

赵三伯看着婉言手下压着的那一叠厚厚的纸,不是不心动。然而价格太高,他们家又请不起。只得道:“赵家聚族而居,原也是不甚富裕。娘子可否优惠则个?”

婉言想了想道:“罢了,既然是十八哥的本家,那便十二贯,衣裳我也不要,与我布料便好。”

赵三伯摇头道:“这都够上举人了。”

婉言依旧一副稳当当的样子:“举人还不定教的来这些孩子呢。背背千字文?那可不算本事。德智体美劳,哪一样少的了?”

“德智体美劳?”

“这是我想的教学方针,有些东西,还是从小培育的好。为何大户人家的孩童,年纪尚幼便彬彬有礼?为何大户人家的娘子,一样的布料,总能做出比别人好看的衣裳?这些举人可教不到。大户人家出身的举人,更不会来贵府教学,先生说是不是?”婉言嘴上说着推销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冷了下来。这也算是女学里学到的绝学,要十分客气,但也让对方感觉到你的不高兴。话说女学还真是挺好使哎!

赵三伯显然接受到了信息,忙道:“娘子说的极是,只是……这事我做不得主,且等我与族人商议一番如何?”

婉言点头:“应该的。”

赵三伯唤来小仆上了汤,婉言喝过一口便起身告辞。方发现外头满满都是人,强行稳住心神,对人群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走了。

☆、75巧思换钱

赵家二十三个孩子,光婉言要价就是十二贯一个月,这个薪资是仅次于基层公务员的水准了。比如传说中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他曾经的薪资就是十四贯,似乎还不包括布料。此外笔墨纸砚的开销,请族里妇人看孩子打扫的开销,以及除去婉言的另一个先生的束脩。这粗粗一算,一月倒要差不多三十贯。族老们纷纷摇头,表示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