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小心把怀里已经被焐热的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之后,房间里就又陷入了沉寂。

这种安静对温宛一个人来说是沉重的。像一艘正在缓慢沉入海底的船,随着时间推移,安静得越久,冰冷漆黑的情绪便一寸寸地吞没了他。

“对不起。”

温宛一开口,声音就哑了。

他一直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做不好。说的要保护宋锐,转眼就连累他受了一身的伤;明明说好要保持距离,结果现在又把人带了回来。

他总是太容易就心软。他明明知道这样是错的,还是把宋锐留了下来。

宋锐以后会恨他的。他该恨他。

窗帘从里面被拉上,阻隔了外大部分的光线。宋锐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他跟自己道歉。

是对不起之前没有理他?还是对不起自己受伤的事?

过了一会,温宛轻声对他说:“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吧。”

他声音清透,半是气音地说话,声音像一只温柔的手,一下就把人的心稳稳地托住了。

宋锐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听话地闭上眼。

听他清浅的呼吸声就在很近的地方陪着他,听他很久也没有动静。宋锐还以为他又在旁边睡着了,可是隔了一会,有一阵放轻的脚步声从床边渐渐走远,接着是很轻的关门声。

显然宋锐也没有像温宛以为的那样睡着了。在他走了之后,宋锐把身上的被子拉了上来,一直高到盖住了自己的头。他把自己整个地埋在温宛的小床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

贴着他的被子,宋锐极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象这就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更睡不着了。

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被这刻印在喜好里的味道给刺激到了,兴奋不已,连身上的大小伤口的痛也一并忘得干净,满心只想沉浸在温宛的温柔乡里。

这下宋锐倒是能安静了。

他躺了有一会,后来又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房子是温宛一个人住,面积不大,但是每一处都被拾掇得有条不紊,赏心悦目。厨房里,温宛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在做饭。

清晨,奶锅在他身边冒着白色热气,干净的光线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那个穿围裙的人身边,把那人的轮廓描上一层细小朦胧的光边。

画面美好又宁静,只有咕噜噜的奶锅和他做饭时偶尔发出的一点动静。

而宋锐走近的脚步没有发出声音。

宋锐在脑子里把这个人穿着围裙的背影描了一遍,还是觉得这样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