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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内所有血液都往脑中冲去,所以整个人有些缺氧空白的晕眩。许连臻双手紧紧地捏着杂志,入定般地站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回神,只觉得手脚无力,缓缓地滑坐在沙发上。

从她那天知道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离开,到现在,已经多久了呢?都已经一年零六个月八天了。

她从没想过再见他。毕竟彼此的身份,出入的场合,所有的所有都诧异太大了,中国这么大,人有这么多,就算是有心也很难碰上。

她的指尖一点一点滑过杂志上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脸……可是那么小小的一块,指尖几乎都可以覆盖。

隐隐熟悉却又觉得那般陌生,陌生得仿佛她与他指尖根本未曾发生过什么。一切皆是泡沫幻影而已。

许连臻不知道自己把那本杂志捧了多久。一直到店里的电话又蓦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店里,突兀地想着。

许连臻这才回过神,起身去接电话。还是娇姐,声音哽咽:“连臻……”许连臻忙道:“娇姐,怎么了?小皮皮怎么样?”

娇姐呜呜咽咽地道:“连臻,小皮皮的报告出来,医生诊断说是小儿白血病……”恍若一个晴天霹雳响在许连臻的耳边,倏然而惊:“怎么可能?”

娇姐停顿半晌,终是忍不住,在电话那头低泣起来:“小皮皮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你知道的,我前天带他看过医生,医生只说可能有点小感冒,然后验血坐了检查,说让我们过几天去拿报告。可是,可是今天一早我看他全身发烫,又流了鼻血,所以就带他来复诊,也正好拿血液报告。哪里知道……”娇姐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许连臻心急如焚:“娇姐,你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娇姐抽泣着告诉了她。

许连臻三步并作两步地取过了外套和大包包,匆匆关上了店门。

在大雁市的这段日子里,若不是娇姐和小皮皮,她是熬不过去的。她与娇姐虽然相处不过一年多,却一见如故,如同相识了许久。

深冬的夜晚,温度已经是零下了,马路上行人稀少。许连臻穿上羽绒大衣,系好围巾,双手环拥着自己以抵挡寒冷。

夜,漆黑漆黑的,仿佛所有的星辰都被吸入了无边的幽深利,唯剩下一盏盏路灯,冰凉而空荡。

她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第一医院而去。

到了住院部,才出了电梯,远远地就看到娇姐呆滞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许连臻走近:“娇姐。”周娇红着眼眶抬头:“连臻……”泪就这么地落下来了,“连臻,这可怎么办啊?”

“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是误诊?”许连臻迭声问道。明知道误诊误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心底深处总是存着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希望是误诊,误诊……周娇的泪刷刷地涌了出来:“连臻,我也希望是误诊,也这么问过医生,可是上次的检查报告和今天加急的几项都已经出来……医生说基本已经确诊了。”

许连臻取了纸巾递给娇姐:“小皮皮呢?”娇姐啜泣着望了望病房,哽咽道:“小皮皮刚睡着。连臻,我看这孩子的脸,实在受不了了,所以跑到走廊上透口气。”

皮皮好梦正酣,小小的脸蛋如同天使一般柔软纯洁。许连臻如鲠在喉,不忍再看,轻轻带上门,退了出来。

娇姐仰头吸气,极力抑制失控的泪水:“连臻,是不是我的错,所以皮皮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如果当初我不执意跟皮皮爸爸离婚,皮皮或许就不会得这个病呢?”

许连臻拥着周娇的肩膀,心疼地劝慰道:“娇姐,皮皮的这个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娇姐一边自责:“连臻,都怪我,都怪我当年不听我妈妈的话,执意要跟皮皮爸爸在一起,以为那样子的不顾一切才是真爱。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傻……”

“现在才知道,那不叫爱啊,那叫冲动,那叫笨啊!”

周娇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皮皮爸爸跟我在一起三年后,就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那个时候皮皮才出生不久,我为了孩子,不停地忍啊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可是皮皮爸爸某天还过分地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我带皮皮从公园回来,碰了个正着。那一次,我知道我忍不下去了,所以就铁了心离婚。直到那个时候——“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妈妈当年说皮皮爸爸一副油腔滑调,难挑担子的意思。我一直以为是我妈嫌他穷……可是等我明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来过了。皮皮他爸爸倒也没想跟我真离婚,只是……只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