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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忙连比带划道:“好像是疯了,今天上午,老举人也不去睡觉,如往常一样坐在屋里看书,看着看着,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又开始哭,口中念叨个不停,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这不是疯了还是什么?”

说到这里,小蝶一张脸煞煞白的:“老爷,你不去看看吗?”

苏木惊得站起身来,连忙跑到老举人所住的房间。

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却见得老举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咯咯地笑着:“我中进士了,我现在是正七品的推官,呜呜,爹,娘,儿子没给你们丢人,儿子现在是吴大人了……不不不,我不做官,我不想离开你们,爹,娘,我不走……”

老举人四十多岁,头发胡须都已经斑白,偏偏这一声喊出来,捏声捏气,稚嫩得如同六岁孩童,听得屋中众人都神色大变,必须互相看着,然后叫了一声:“撞客了,撞客了!”

就连吴小姐也吓得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不住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她贴身的那个厚嘴唇圆脸蛋的丫鬟叫了一声:“夫人,快去请端公道士回来驱邪!”

苏木一看这情形,心中已经明白过来:这个老宅男这是神经错乱了。

吴举人之所以不去扬州做官,那是因为宅出毛病了。这宅男有个问题,一旦习惯了一种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就是不喜欢挪窝,还害怕同社会接触。叫他去万里之外的扬州做官,一想到要和那么多人见面,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是,古代的读书人,读书入仕乃是从小就被整个社会灌输进脑子里的观念,可以说是深入骨髓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的目的就是做官,光宗耀祖。

这次叫他去扬州做推官,想必吴举人内心中也是非常激动的。可又害怕离家,患得患失之下,未免又对自己的性子异常愤恨,这才精神崩溃了。

咦,眼前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苏木不觉一愣,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吴小姐听贴身丫鬟这么说,顾不得纠正她口中“夫人”的称呼,含泪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等等,请什么道士?”对于封建迷信那一套,苏木是非常不感冒的。再说,儒家讲究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对超自然的现象,只存而不论。不否定,也不支持。

吴举人这是明显的精神分裂,正该去请郎中过来看病,找道士,那是不是耽误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