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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爷的话,万岁有旨给储君,说瀛台那边的宫室已经准备好了,叫从今日起就搬过去住。”徐灿却不理睬苏木,朝太子一拱手,笑靥如花:“太子爷,奴婢嗜好读书,也不择,只要上面有字儿的,都想瞅上一眼。这宫中也实在是烦闷了些,规矩又大,除了经史子义,却找不到一本闲书儿。外间的话本奴婢也都看过,最近京城又禁演义小说,已经许久没看过新书。今日得了这个机会,却不肯放过。”

他虽然同朱厚照说话,可眼角余光却落到苏木身上:果然一表人才,此人这几日名震京,才学又出众。如果又抱上了太子这条粗大腿,未来的前程当不可限量。本来,文官和我们内侍乃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苏木却同刘瑾等人勾搭在一起,前几日听人说还得了刘太监的金子。哼,将来若那刘瑾得了势,你们内外联络,只怕不好对付。

刘瑾本是个夯货,见小利而忘义,不足为虑,若要收拾他,我徐灿有的是机会。

不过,你苏子乔才华出众,若是将来给刘瑾任出一个主意,却是麻烦。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你们这些新人得了势,还有我这个老人的活路吗?

嗯,今日却是一个好机会,苏木,只有对不起了。

……

历来皇宫就是世界上最最复杂,最最盛产阴谋诡计之地。

徐灿从小生长在皇宫里面,对于这一套早已经熟练。否则他也不会在十几年中由一个小小的内书堂学童成长为东厂厂公,司礼监的二把手。

在他看来,所谓的手段不过是见招拆招,被动应对,终归落了下乘。未雨绸缪,不动声色地剪除所有的挑战者,才是大智慧。

这些年来,但凡宫中有心智出众的太监刚一冒头,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扼杀在萌芽里。

所谓人才,顺天时,得地利,拥有人和,有一个合适的舞台才有上位的机会。如果一开始就不给你表演的机会,就算是你智比良平,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这样,因为没有任何挑战者,徐灿在宫中的宦途走得很顺。又因为他为人低调,等到暂在他进司礼监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有些懵懂:这个姓徐的究竟是什么人啊,又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老实说,作为弘治皇帝的贴身太监,没有人比徐灿更清楚皇帝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是病入膏肓,神仙也救不了。

搞不好,皇帝能够挨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这个时候,徐灿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究竟是算错了一步———没有和太子建立起特殊的关系,而做太监的都是皇帝家奴,生死荣辱可都是细微在君王的喜好上面。皇帝说你好,你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如果他厌恶你了,即便你是司礼监掌印,说拿下也就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