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东秦盛瑞五年,八月六日,范启抵御匈奴有功,匈奴又闻白盏辛之暴虐,暂时不敢来犯。

以此,实无理由再停留北境,范启终硬着头皮被迫班师回朝。

他知道,如今的京城比战场上更难熬。

白盏辛于朝堂上的坐姿,越发不羁。他冷冷瞥眼这名为国征战的热血将军,对他的回京不曾远迎,更别提封官。

他如鹰的眸子瞥过众大臣死气沉沉的脸,勾唇轻笑。

每日的朝堂,对座下的各位,看来都是煎熬。

既如此,朕体恤你们,诸位以后都别上朝了。

白盏辛轻描淡写赐给范启一应财宝、封地,竟跟他说:“范卿为国效力多年,朕心甚慰,如今四海升平,范卿亦可留在京城,颐养天年。”

让一个年仅四十几岁的将领致仕颐养天年,实属笑话。

范启正要发怒,他瞅瞅周围一应大臣,竟无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他瞟了眼燕肇祯,却见那燕王若有所思地转动手里的玉扳指,沉默不语。

此时,谁妄动一下,都会激怒帝王,当场掉脑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肇祯轻别头,给范启使了个眼色:承应。

范启深吸一口气,附身下跪,磕头谢恩:“谢陛下!”

白盏辛察觉氛围有异,便又大发慈悲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他当夜,忽于聚贤殿设宴款待范启,立召文武百官三刻钟内穿戴整齐出现在皇城,骇地一应官员骑马乱窜。

小福生来报,谁谁谁不会骑马撞死了,某某某又被别人的马车碾到了。

帝王闻罢,拍腿大笑,十分悚人。

其时因府上离得近,已在聚贤殿端坐的范启,见此情景,忍得胡子抖和。

如此生活,你们这些大臣,竟就这样过了五年?无人谋反,着实可笑,这天下,还要不要好了?!

他咕嘟咕嘟喝了多杯酒,以酒壮胆,猛地拍桌而起:“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白盏辛瞬时收敛了笑意,不以为意,全当没听到,自顾自喝酒。

“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听臣一语!”

众臣噤声。

燕肇祯紧锁眉头,眺了眼对面的佟萧,佟萧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范将军,有何不满?”帝王质问。

“陛下,臣惶恐,不敢有不满,只是臣向来听闻陛下文武双全,特请陛下降下圣恩,与臣在此比武一回,以了臣对陛下的仰慕之情!”

这个范启,没救了。

燕肇祯阖上双眸,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头的辣传至头顶。

也许,可以利用一番?

他复望向佟萧,对方紧闭双眸,嘴里念念有词,不敢再看。他能做的,只有提前为范将军超度。

除非,范启较之白盏辛,真的技高一筹。

但依他们所见,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