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垂下头,握上他的手,虽隔着麻布手套,亦能感觉到他指节的力度。

就这样盯住地面,她闷着头,面颊桃花红。

二人来到一片飞蓬花与萱草的地界,昭云将头发全部束起来,简单盘在头上戴上草帽,便蹲下问:“三小姐,应如何剪枝?”

“现在这个时候,小修小剪即可。”她蹲到他身旁,指向一旁的萱草,耐心教道,“这个是主茎,旁边的是侧枝,把顶稍都稍微修剪掉,就可以促进侧枝的萌发,并抑制枝条徒长。”

“好,明白。”

昭云上手很快,他将剪下来的枝条放入佟杉姗的小竹篮中,做起事来十分认真。

她抱着腿在一旁蹲着看着,少年的认真几乎让她插不进话。

她不忍打扰,只能时不时夸赞道:“昭云,你做事好利索。”

少年面色微红,不自然地点点头:“一些小事而已,谁都可以的。”

蹲着有些累,她决定跪坐一会子,却被他拦下:“三小姐,会把裙子弄脏的。”

“无妨,我本就不打算干干净净地回去。”

却见他倏然站起,脱下手套将她扶起来,一把将外套脱了,半跪在泥巴地上,将其裹到她腰间:“这样就好了。”

佟杉姗垂头望着只留给他一个头顶的少年,暖地心尖颤颤。

他天真而又美好,纯纯的喜欢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满溢出来,将她淹没。

“昭云。”

“嗯?”

“头发乱了。”

她摘下手套,纤纤细指帮他摘下帽子,为他整理碎发,梳理青丝,重新束起。

他略微挣扎一番,却被她轻轻按住头顶:“别动。”

她衣裙、指尖上的淡淡幽香随着一举一动传入他的鼻尖,引得他连忙低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佟杉姗为他戴上草帽,拎起篮子,顺手拍拍他袖子上的土:“好了。”

从前,她与邹曲临,在此赏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当时的她,一心恋着邹曲临,眼里只有诗词歌赋与他,一身魂就像飘在天空中的花瓣,活在白日梦中。

现在,她与昭云,蹲在花丛中,悉心照顾每一朵生命,他照顾花草认真、专注,有非同寻常的耐心。

他照顾她,也出奇的细致,在她终落入尘土,低到尘埃里后,再捡起来,放在手心里呵护。

世上总有女子在自己心爱的,和爱自己的人中,反复纠结。

若说她曾经也纠结过,那她现在,完全不纠结了。

她完全可以将自己,交付给他。

他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如果可以,她想回应,他炙热的心意。

“三小姐,”昭云忽发现一朵径自掉落的飞蓬花,他将它捡起来,爱护地吹吹它身上的土,交到佟杉姗手里,“插入花瓶里,兴许还能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