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盏辛长舒一口气,挥手让蝶风退下。

蝶风迟疑一阵,顿了顿身,方收拾桌子,从旁拿出一盘升官图放置妥当,欠身而去。

“来一盘升官图吧。”他淡淡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前,佟陆陆每每缠着他玩,他避之不及。如今他却离开皇宫来这解语楼,专门找她玩升官图?

狐疑地喝口热茶,有些苦涩,佟陆陆嫌弃地别过脸去:“谁要跟你玩,每次都赢不了,没意思。我拒绝!”

“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佟陆陆瘪着嘴,冷哼一声,将杯中新茶一口饮尽。

对方眉头一皱,亲手将物品摆摆整齐,又取出一旁的小壶,为她满上,似是在示好。

他轻咳一声,刺激她道:“你若赢了,上回六博棋我言的赌注,还算数。”

堂堂帝王,若是输了,就要跟她低头道歉?

佟陆陆不敢置信地呵呵一笑,得寸进尺:“你不仅要道歉,还要给我端茶奉水削苹果!”

削苹果有何难?他帮她削什么都行。

对方眸中生出些许笑意,将骰子递给她:“妥,你先。”

佟陆陆冒出冉冉斗志,撸起袖子就是干:“好,你说的!来啊,谁怕谁。”

然,佟陆陆忘了,她这一生自遇着他,一朝碰壁,就嵌在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一步错,步步错,佟陆陆咬牙切齿,坐在那儿表情痛苦。

连尝败绩,致使她生无可恋,好似生活都变成了灰色。

她为何答应他下棋,她为何要自取其辱。

“不玩了!”连输三盘,佟陆陆贝齿打颤,她愤懑地甩下骰子,起身就要走人,却被白盏辛一把拽住裙角。

白盏辛微顿,目光瞟上她清亮的眸子,心跳渐快,嘴上却不饶人:“京城第一女纨绔,竟如此输不起?”

“对,输不起。”佟陆陆甩开他的手,前几日的烦闷焦虑此时倾巢而出,再也无法忍受他这既当强盗又抛媚眼的行为,她不客气地将脑中飘出的话一应抖落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心里怎么想,别说是海底针,简直是海底毛!”

“若非要捉弄我,倒也不必赐这个赐那个的,假模假样,谁不知道要宰的猪总会给些甜头!我佟陆陆自出生起,就已料到日后结局。十几年来也算活得自在,剩下的日子,你就算是把我放在火上撒了作料炙烤,我也不会哼一声的!”

他什么时候说要捉弄她了?又什么时候要宰她了?这个女人,怎么能神经大条到如此地步?

念及走之前,他明明白白告诉她少养男人,如今偏偏将一少年圈养院中,还将他此前住过的屋子给他,也不知这女人心里,究竟怎么看待男女之别。

气上心来,白盏辛起身道:“你为何独看我不顺?宴上在意那整日挂着虚假笑容的燕肇祯。还有邹曲临,他懦弱无能,怎堪大任?!”

堪什么大任?

这家伙倒还数落起别人来了?

再者,管燕肇祯什么事?我在意他,还不是因为你丫的要挂!

佟陆陆气得跺脚,忽生出委屈来,越发看他不爽:“莫名其妙,你怎的说起我来了,初见便是你瞧我不顺眼罢了!我还以德报怨将你赎了,算起来本姑娘还是你恩人呢!”

昭云望着如此场景,只低下头,饶是木讷如他,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症结所在。

一个闷头热,一个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