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如何?

大荒起剑人 恨水北流 5128 字 2022-11-10

一直到傍晚,大姐林雨才回到府中,徐清沐见着林雨的那一刻,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无从说起。倒是那林雨,牵着徐清沐的手问前问后,像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说个不停。

徐清沐小时后在家中,有些没人疼,倒是这大姐林雨,往往会照顾一二。加之年纪又与林震北相仿,一来二去,感情总归比旁人要亲近一些,当下,林雨拉着徐清沐明知故问道:“如今前来伏牛镇,所为何事,莫非,就是想着姐姐,前来探望一番?”

徐清沐有些羞赧,被大姐这么一拉,倒是有了些生涩:“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爹娘一事。”

林雨倒是点点头:“听说了,那徐衍王原来是你的亲生父亲。”

徐清沐看着林雨:“大姐,我想问问,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林老爷?”徐清沐倒是没有急着前去寻找那芦三寸所说的、已经逃至伏牛镇的徐衍王和曹皇后,一来如果父母皆已到达伏牛镇,连管家都不知晓,想必也是隐藏了起来;二是如果自己大张旗鼓的前去寻找,倒是有些暴露的危险。

林雨眼中有些伤感,不过依旧笑着说道:“爹前去了外地,访一访朋友去了。”

徐清沐点点头,继续开口道:“那剑气阁的小娘,也一同前往了吗?怎么如今过来了半天,也不见小娘前来?”

林雨喊了声:“管家,抓紧上饭菜,徐清沐回来了要好好招待!”转移了话题之后,便笑着拉住徐清沐:“好啦好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不陪姐姐喝上两口,如何说得过去?走走走,今儿个不醉不回!”

转身又看见徐清沐身后的几人:“这是?”

徐清沐一一作了介绍,当说道身边的徐陌上时,这孩子心思活络,以为林雨又是徐清沐哪个相好,嘴甜的喊了声“娘”,虽然徐清沐阻止的比较及时,可还是让林雨听了个清楚。

“你叫我啥?”

“娘啊,这是我爹,跟我爹这么亲密,而且长得还好看,肯定是我娘了!”徐陌上想起这林雨拉着徐清沐的手,极为亲密。

“哈哈,这孩子嘴真甜!”便带着这群人前往饭堂,林雨眼中生喜,拉着徐陌上的胳膊:“来,跟姨说说,这小嘴,是跟谁学的?怎么跟抹了蜜似的?”

徐陌上一脸乖巧:“我爹教的,我爹说,好看的女人都不撒谎的!”

林雨的眼中,有笑容荡漾。

徐清沐伸手在徐陌上的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小家伙吃痛,抱着头猫着腰,一溜烟跑到人群前面:“爹你偏心,七上这么说你都不打!”

红衣小姑娘一巴掌拍了过去:“那你说我撒谎?是我不够漂亮喽?!”

一时间人群气氛有些欢乐。

吃完了晚饭,徐清沐开口问道:“林雨大姐,最近伏牛镇是否有外乡人前来?”徐清沐还是有些不死心,想通过旁敲侧击,打听一番。

林雨摇头:“并没有,这镇子从你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进来了。”林雪回忆道。突然,林雨再次开口:“对了徐清沐,那老黄牛和黄狗都已经”

徐清沐有些黯然,神情低落:“我都知道了,林雨姐。”

那条黄狗与老黄牛,几乎陪伴了徐清沐整个童年,补全了空缺的温情,也在无数个极为寒冷的夜晚,提供了活下去的温度:“大姐,他们都葬在了哪儿?还是说已经被”

在伏牛镇,动物死后,也难逃被人类分食的悲惨下场。倒不是人类有些绝情,而是这些承载了一个人无数记忆的生命,再另一个人眼中,那点毫无价值的记忆里,不如端上餐桌的一盘肉罢了。

这便是人类独有的情感羁绊了。

林雨摇摇头:“并没有,都被我葬在了你原来常去的那个村头的柳树下。”

徐清沐点头表示感激,随后一个人独自走了出去。这月夜,倒是显得有些凄凉。

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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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阁。

“爹,那徐清沐听说已经回到了伏牛镇,我们杀了那林老爷的事”剑气阁正屋前,一老一少对坐,桌面上茶三盏。

司徒穹悠悠的喝口茶,声音有些轻柔与不屑:“先不说他会不会为这林老头报仇,就算是要报仇,一个断了登仙桥,注定到不了后三境的废物,能耐我何?再说,有那勾巨送与我们的那枚铜钱在,任凭他徐清沐找了那个十三境的剑修,也不惧怕!”

那枚长了铜绿、缺了半块铜钱。

司徒静已经出落得更加水灵,尤其是那对傲然的心头好,果真是那琵琶半遮面:“可是爹,我听说这徐清沐很是了得,而且他身边站着的那人,可是曾经戮神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三人之一!”怎么能不担心?从一开始伏牛镇的算计,就摆明了与你徐清沐为敌,如今又杀了那林老爷,这个仇,徐清沐一旦认真起来,可就是生死之敌了。

“再说了,原先还有个太子的身份,如今徐衍王成了丧家犬,我们还担心个什么?要不是看在那傅仙升还能出手帮助他这么几次,岂能容忍他活到现在?”司徒穹有些满不在意,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少了这太子的头衔,这徐清沐,还当真就是一个散修剑修罢了。

不足为惧。

“对了,上次那梨兰宫许昆提亲的事,你怎么看?”司徒穹是有些意向的,如果与这梨兰宫结了一份香火缘,倒是在江湖地位的巩固上,多了份十足的保障。

“爹!”司徒静有些羞赧,看着司徒穹有些不满,只是两颊,已有些腮红。

“好好好,爹不说,不说。呵呵,真是长大了,这点心思呦,倒是像你娘亲。”司徒穹笑着喝了口茶,显得怡然自得。这辈子勤勤恳恳,倒是将剑气阁经营的有声有色,一不进庙堂权术,二不落江湖人言,此生,妙矣。

可突然,这个上一秒还在悠闲自得的司徒穹,下一秒脸色巨变:“谁人破坏我大阵?!”

司徒穹拔地而起,真当我剑气阁的大阵,任何猫狗都可以随意践踏两脚?

只一瞬间,司徒穹就临空而立,看着脸上蒙住一块黑布的破阵人,司徒穹有些诧异,因为从此人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气息,仿佛对面的人,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普通人,怎么可能凌空而立?

司徒穹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抬手道:“不知阁下是谁,我剑气阁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剑气阁护山大阵出手?”

那人嗓音浑厚,犹如年过半百的武夫,声音气势十足:“你可是司徒穹?”

司徒穹并未推脱:“正是。”犹豫了会,这个司徒穹还是开口道:“我想,这其中是不是与阁下有什么误会?”

“哼!”那人冷哼一声,一道剑气劈在司徒穹面前的护山大阵上,黑夜中闪烁着涟涟光晕:“没有误会,只是听闻剑气阁护山大阵极为坚固,便想着前来试上一试!”说罢,再次一道剑气飞掠,护山大阵又接连摇晃几下。

司徒穹有些愤怒,这人如此不讲理?

说罢,也不再耐着性子,翻手间拔出佩剑,一脚跺下,猛然升空,对着那浑身罩在黑袍下的人,一剑斩去。

黑夜中,剑气肆意。

徐清沐并没有用轻衍十二剑剑招,也没有用那水柔剑法。这两招都太过明显,很容易让人猜出身份。看着已经攻杀过来的司徒穹,徐清沐猛然出剑,一条白龙腾空而起,在黑夜中闪烁着白光,伴随着阵阵龙吟,向着那司徒穹攻杀过去。

司徒穹也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坐在这剑气阁阁主之位数十年,当真没有一点底气?当下,一剑出,黑夜光芒四射。对着那头三十丈白龙绞杀而去。

只是近身的一瞬间,便被撞了回来,司徒穹心下大震,自己好歹也是十三境剑修,这人究竟有多强,一招便退回了自己的一剑。

徐清沐往前一步,那把虚无翻手间握于手中,对着被白龙击退的司徒穹,再度出手。一记凌空劈斩紧随而去。虽然只是平淡的随手一砍,可那剑气丝毫不若于轻衍剑诀,毕竟有了龙气的加持,威力极大。

疲于挡住剑气的司徒穹彻底慌了神,猛然退回大阵内,一身冷汗迭出。

“阁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迫害我剑气阁?”在阵内悬空而立的司徒穹,看着外面一身黑衣的陌生人,声音有些颤抖。

太强了纵使自己已经十三境,可在他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徐清沐并未吭声,而是又随手一道剑气,令人奇怪的是当徐清沐握住虚无劈砍出剑气时,那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护山大阵,如同虚设一般,丝毫拦不住那隐约透明的剑气。司徒穹心中大惊,若是这剑气劈中了阁内一众子弟,那造成的伤亡,不可估量。

当下,这剑气阁阁主倒是有几分气魄,猛然仗剑于身前,毅然决然挡在了那剑气前,一身黑红长袍直接被炸裂,半截手臂垂落,有鲜血滴落。

“爹!”司徒静一个闪身,直接立于司徒穹身前,看着有些凄惨的父亲,那娇人看着徐清沐的眼神中,有怒火闪动:“你究竟是谁?!是要对我剑气阁赶尽杀绝吗?!”

司徒静的声音传来,有悲愤含在其中,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如此对待他们剑气阁?

难道是他?!

不可能,正如父亲所说的,在与徐培天道之战时,不过是十境而已,这才仅仅过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之威?而且,从他的剑和剑气来看,也不像是那徐清沐本人。可最近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任何势力与个人,与他们剑气阁结仇结怨啊?

徐清沐看着受伤的司徒穹和展开臂膀,挡在他身前的司徒静,开了口:“几年前,你们杀害林家林老爷的事情,是否还记得?”

果然!

司徒静全身剧震,真的是他!

“你是你是徐清沐?我知道,一定是你,也只有你,才会为了林老爷报仇!”司徒静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对着阵外那黑衣人歇斯底里,她想不通,为何当初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如今再看他们时,自己竟然成了蝼蚁。

徐清沐不再掩饰声音,开口道:“不错,正是我。”

又看了一眼眼中流露绝望的司徒穹,再次开口:“当年是谁杀了林老爷,交出来,此事我不再追究。另外,我要你剑气阁阁主,亲自披麻戴孝,前往林老爷的墓前,守孝三日!”

徐清沐的声音有些冰冷,仿佛有刺骨寒意,穿透人心。

司徒静面如死灰,她知道,如今剑气阁内,再无一人可以挡住眼前这少年一剑。背后的司徒穹也同样绝望至极,他万万没想到,从不会被自己视为威胁的一人,如今能够强大至此,言语之间,便可取了自己的性命。当即,拖着受伤流血不止的身体:“如果我做到,可否放过剑气阁一马,我司徒穹一人做事一人当,静儿,她是无辜的!”

徐清沐并未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大阵内的父女。

司徒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女儿司徒静已经与那梨兰宫玄道弟子许昆,定下了终身,请你看在梨兰宫的面子,放过静儿一次。至于你说的,亲自披麻戴孝,为那林老爷守灵三日只要你肯放过我剑气阁,我我做!”

徐清沐收回虚无剑,声音清冷:“明天,林老爷坟前不见你,此后,江湖没有剑气阁!”

说罢,踏步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司徒穹仿佛松了口气,落回地面后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气急攻心下,险些晕厥过去。

“爹!爹你没事吧?”司徒静看着面前的剑气阁个主,心中极为急切:“阁内大夫呢?快请李大夫来!”接着用手绢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声音如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