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阁。</p>

皇帝负手而立，目光看着一幅幅功臣画像，记忆如流水在脑海中略过。</p>

裴矩、郑善愿、王鸿、韦施笕</p>

阎伏本的手艺没得说，身为帝国绘画学院的院长，一副画现在价值连城。</p>

功臣们被他画的惟妙惟肖，这些画若是能保存到几千年后，说不定子孙们能用技术将功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复原。</p>

不多时，姜恒走了进来。</p>

“儿臣参见父皇。”</p>

阳光透过雕饰精美的窗户落在青年俊秀坚毅的脸庞上，让其看起来英姿勃发。</p>

“北极郡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皇帝没有转身，依旧注视着功臣们的画像。</p>

“是的父皇，第一批移民已经顺利进驻了。”</p>

“唔。”姜承枭点了点头，理了理袖子，低声道：“你在北极郡经营多年，骤然让你回来，心里有没有怨恨为父。”</p>

姜恒一顿，面色犹疑片刻，坦然道：“儿臣从未想过，父皇要儿臣怎么做，儿臣就怎么做。”</p>

沉默。</p>

父子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p>

凌烟阁很安静，安静的姜恒有些惴惴不安，他低头看着木板上的光，额头不知不觉出现了细密的汗水。</p>

姜承枭心里徒然叹息，孩子到底是长大了。</p>

他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前，他面对赵王的时候，那个时候赵王心里怕是和现在的自己想的一样。</p>

原来，当年不是他聪明，只是赵王不想揭穿他罢了。</p>

“你没说实话。”姜承枭语气骤然冰冷。</p>

此刻，姜恒牙根一紧。</p>

“父皇，儿臣说的是实话。”</p>

闻言，姜承枭转身看着他。</p>

“抬起头，看着朕！”</p>

姜恒抬起头，看着皇帝森冷的目光。</p>

“儿臣，说的句句属实。”</p>

“你还在撒谎！”</p>

汗水从眼角流下，姜恒沉声道：“儿臣没有撒谎。”</p>

此刻，姜承枭再度体会到了当年赵王的心情，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赵王要大笑，明白了赵王在想什么。</p>

姜恒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经脉都揪在了一起，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p>

规则的光芒线移至脚边，姜恒感觉那像是来自皇帝的气势压迫。</p>

仿佛下一刻，皇帝就要呵斥他似的。</p>

但是姜承枭没有。</p>

“恒儿，你觉得你恤弟如何？”</p>

姜恒心脏‘咯噔’一下，抿了抿嘴唇，“儿臣浅以为，恤弟才能十分出众。”</p>

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p>

姜恤一直以来都被姜恒视作自己最大的对手，虽然他出身不佳，但是不可否认，姜恤的才能是他们一众兄弟中出类拔萃的存在。更关键的是恤弟的行事风格和自己父皇一摸一样。</p>

姜恒有一段时间也曾告诉自己，一定要向父皇学习，学习父皇的处事风格，学习父皇的大政方略，行事手段。</p>

可是每每他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恻隐之心，他自知相比较恤弟，他心里终归还是不够狠心。</p>

哪怕，父皇从小教育他不准流泪，可是当他看见父皇疼爱长姊，偏爱姜憻，看重姜恤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委屈，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惆怅。</p>

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也想着朝着父皇期待的方向去改变，可是貌似父皇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够亲厚，总是若即若离。</p>

他不明白。</p>

“那你觉得，姜恤可否为太子？”姜承枭目光冰冷的看着儿子的眼睛，期待他的反应。</p>

虽然他儿子众多，但是他看重的，一直以来纠结的只有两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