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后来年年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他仿佛有着花不完的力气,从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直到将益州边境所有的蠢蠢欲动拔除个干净,天下近泰半的土地都已是益州囊中之物,他便打算在梧州变乱之后偃旗息鼓,给益州百姓一段时间用来休养生息,却没想到在二十一岁这年遭此巨变。

混沌之间,他又梦到那个笑起来有浅浅梨涡,比月亮还美的姑娘。

她会羞红了脸来吻他,会在旁人面前娇滴滴地喊他夫君,在别人误会他之时替他讨公道,她会充满仪式感地准备一大桌子菜等他黄昏归家,在困得睡眼惺忪时非要醒来听他说一声早安。

从初见时满身伤痕、瑟瑟缩缩,都不敢抬头看他的小姑娘,到如今总爱钻到他怀中撒娇的模样,他疼惜得不行,也娇宠得不行。

他何德何能,在此生最为迷惘落魄的时候,遇到一个爱他入骨的姑娘。

天下霸业又如何?还不是被亲近之人算计至此。

可他的小姑娘,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第70章 阿夕,你来

沈晚夕赶到池清楼的时候, 大夫正在里头施针,她努力想要平复心情,可是身子却不听话地颤抖个不停。

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只能望着关紧的那扇门, 盼着他完好如初地走出来,散去满眼的戾气,朝她温然一笑。

戚然原本心里全是对主子的担忧,可眼下瞧见夫人眼眶通红神经紧绷, 脸色白得毫无血色,他心下实在不忍,若是主子醒来看到夫人这副样子, 怕是会更加心疼。

“夫人先到隔壁间休息吧,待主子醒来,属下第一时间告知夫人。”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去劝,可夫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门口,眼睛直直盯着门, 眸中坚定又凄恻。

半晌, 沈晚夕将纷乱的情绪压制下去, 沉声问了句:“戚然 , 大夫怎么说的你如实告诉我好吗?”

她不想傻愣愣地站在外头, 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上一次这样的情形下,云横还吐了血。

严不严重,她不知道。

今日这情形,她也不知道。

可她知道,他一定很难受很难受, 像那天一样疼到肝胆欲裂,疼得神志不清,

说句自私的话,如果找回记忆一定要忍受这种剖骨挖心之痛,她宁愿他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思及此,沈晚夕四肢百骸都遍布着凉意,可耳边传来的只是戚然那句无力的回答。

“属下实在不知,大夫说主子见烟火受了些刺激,或许能够想起从前来,又或许只是刺激到神经,眼下……什么都不好说。”

指尖拧得发白,她暗道自己的可笑。

分明知道最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偏偏非要再听人亲口说一遍,她想回戚然一句好,可嗓子像是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

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