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蓉敛下长长的睫毛,遮住鹅蛋脸上的情绪,离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去给人家做媳妇,她也不是一点都不难过。

可她是个开拓的性子,不乐意跟人说愁,更不乐意叫人见着愁,从来都是笑着的。

哪怕她爹突然倒下,得了那权贵都要头疼的富贵病,日日需要人参和灵芝入药,学堂不开了没进项,家里等于是塌了天,她也只是抿紧唇,微笑着扛起这个家来。

若她只是这荆朝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娘子,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也只能跟她娘抱头痛哭,束手无策了,可谁叫她不是呢。

经历过十年末世的人,这点子苦难林蓉并不麻杆。

在这个街坊邻里都会伸把手的世道,人性本善,不像末世,过活艰难不说,人心更恐怖。

她便是被人算计,替所谓的好朋友挡了丧尸,才胎穿到这里来的。

有吃有喝,爹娘和睦,弟弟活泼,对孤儿院长大的林蓉来说,这二次投胎,已是最大的幸事。

人的好运是有数的,就像质量守恒,她走了那么大的投胎运,遭点子难,正常。

“瞧您说的,那鸡和猪又不是成精了,除了我喂的东西都不吃。”林蓉弯起清澈的杏眸笑道,“若它们不听话,正好给你和弟弟添道菜呢,就是爹看见了肯定要哭。”

说不准眼泪还是从嘴里流出来。

林乔氏显然也知道自家相公的德行,到底是被逗笑了。

林秀才平日从不去瓦舍勾栏浪荡,也不跟人出去吃大酒,就好口肉,这大病一场,最叫他难受的莫过于忌口了。

林蓉掀开红泥炉上的陶罐盖子,搅了搅药汁,脆生生地问:“阿焱呢?这几天他看见我扭头就跑,怕是又跟我置气呢,我白日里给他在膛间腾的土豆他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