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幕中急速向前,停在一幢灯火通明的公寓楼下。
蒋阎抬头看着那扇黑漆的玻璃窗,心里明白也许他惦记的人正和别人在外面庆祝节日。
视线在速冻汤圆上转过,原本要下车的姿势僵住没动。
他就这么沉默地坐在车内,听着车内的广播不断变换,口水歌换了一轮又一轮,到了知心谈话环节,女主持人念着听众发给节目组的留言。
“有听众朋友留言说,我只是每天往黑暗里投一颗石子,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响,如果生活是一个无底深渊,当我跳下去,无尽的坠落,是不是也是一种飞行。”
“这位听众朋友,千万不要对生活丧失信心。想一想你的家人、朋友或者爱人,或许你是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或许你现在正遭遇着一道过不去的坎。但没有关系,我们都会祝福你。祝你节日快乐。”
屁话。
蒋阎一把摁灭了广播。
真正在下坠的人,耳边除了风声,还能听到什么呢?
他比谁都更明白这种感受。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在往深渊里扔石头。
从最开始的漆黑盗洞,他把自己当作石头扔下去,且不被人拉起的那瞬间,似乎就注定了毫无回应的人生。
但其实,也曾经有人接住过他的石子,热忱地想在他的黑洞里摇摇欲坠地挂一盏灯泡。
明明那个人的灯泡也那么微弱,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照亮。
“可是,我们还可以把彼此当做灯泡。”
他回忆着记忆里她的语气,呢喃出声,然后开始抽笑,倒在椅子上,肩膀不停地颤动。
很好笑不是吗,因为从头到尾,他的灯泡根本就没亮过。
他后来照亮她的光源,都是一开始从她那儿偷来的。